“什麼?身份證?”眼鏡男轉過頭看著列車長,心裏已經想到她的打算了,“你是誰啊?不就是列車長嗎?你是鐵路的,不是公安的!檢查我身份證,憑啥啊?你有那個權力嗎?想事後打擊報複我啊?把我拉黑?讓我以後出行有麻煩?買不了車票啊?想著秋後算賬?嘿,我懂!不給你這個機會!”
一邊說著,眼鏡男一邊上下抖動著兩道眉『毛』,極盡挑逗之能事。所有算計都在人家腹中了,你想的、你說的,人家都知道,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牛!”胡大發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心中由衷的讚歎,“這法律知識挺豐富啊!看樣子也是老手了,不比我差多少啊!”
“你----”列車長被眼鏡男噎得滿臉通紅,瞪著眼睛啞口無言。在車上,自己能管所有的事,自己的權利最大,即便是火車司機,都得聽取自己的意見。需要的隻有一個條件:大家配合。可是遇到這麼一個不講理、沒素質、太矯情、耍無賴的乘客,人家就是不配合,竟然沒法子了,還搞得自己無處撒火!真想給列車安全員來個眼『色』,衝!出了事……最好別出事啊!出了大事,誰也扛不起啊!
“要不,我幫你們一下!你們不好出手,我來!小樣兒,這樣的在我們那裏,一頓揍,記半年,我先給他來個三年的記憶,比你們的說教好使!無賴,就得收拾他!你不揍他,對不起天理啊!”健身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列車長身邊請示著。不是為了見義勇為,這是想著“奉旨”揍人,非要湊個熱鬧!出了事,如果有人幫忙扛著,那是最好的!
能夠做一個遇事免責的人,就像古代隨身帶著皇帝的聖旨,腰裏別著免死金牌,肯定是相當幸福的!現今社會,想要免責,沒權、沒人肯定不行!即便有個爸爸叫“李剛”,出了圈,也不好使。當然,也不是絕對不行,去精神病專科醫院開個證明,一切搞定!好歹也是有證的人!
“恩----”列車長長長的出了口氣,心裏想著:這個眼鏡男已經激起眾怒了,輿論有壓力啊!但凡這個男人要點臉,也好趁此機會給他個台階,就此把這件事擺平,善莫大焉啊!“這位同誌,最後說一次,馬上從這個位子上起來,咱們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哎呦!嘖!”一聲哀叫,眼鏡男突然的皺起了眉『毛』,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眼睛仍舊半睜半開,右手在衣服的幾個兜裏匆忙的『摸』索著,“『藥』,我的『藥』!哎呦,我的心髒不好,血壓估計又高了,唉----頭暈、疼啊!憋得慌!”伴隨著嘴裏的自說自話,右手終於在衣兜裏『摸』到了一個白『色』的小玻璃瓶,雙手一錯,擰開了瓶蓋,從裏麵倒出了幾粒不知道是木糖醇、還是潤喉糖的“『藥』片”,揚手的同時,脖子也高高的揚起,配合著瀟灑的吞咽動作,右手『摸』到了自己的水杯,溫水衝服,咕嚕咕嚕兩聲響過,眼鏡男完成了服『藥』。
“哎呦”一聲長歎之後,眼鏡男全身都龜縮在靠窗的座位中了,那個做派,像極了快死的病人,再也經不起任何風雨了。
“哎呦!我的小心髒啊!受不了你們這樣,幹嘛啊,不就是----一個座位嗎?你們還想『逼』死我啊!我有多大罪過啊?違法『亂』紀了?那也有公檢法管啊!即便犯錯了,也允許我吃『藥』看病吧!你們連一個病人都不放過嗎?說到底,大家都是公民,為了一個座,你們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