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華燈初上,整座城市燈火通明。
帝國大廈的一層高層寫字樓裏,有人進進出出在搬東西。整個辦公場地顯然還沒有完全布置好,東西散亂地堆著。幾個工人在大門入口處的影壁上正在貼一個大徽標——一隻長著翅膀的紅眼黑狼,還有一圈文字:天狼對衝基金。
一間會議室裏,大會議台邊坐著一圈西裝革履的男人。老板坐在上首的高背大班椅上,左手手指頭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地敲打著,中指上戴著一隻碩大的藍寶石戒指。
牆上的投影屏幕在放幻燈片,內容是一些股票圖表。一個精幹的高個子男人在講解:“……都布置好了,明天一早,最後一批航空類股票將會被拋出。石油類股票從上周開始我們就已經大量買進,黃金和白銀類股票早已經滿倉。軍火及國防工業類股票這兩天經過震倉洗盤,散戶已經被我們嚇跑得差不多了,今天已經在趁低吸納,明天將會滿倉買進。明天中午開始,我們將全力放空旅遊類股票、保險類股票和航空類股票。其它方麵……”
坐在會議桌邊的一個小個子接過話頭:“外彙市場方麵,拋售美元的行動前天就已經開始了,進展順利,明天我們會加碼拋售美元,大手買進瑞士法郎。”
一個大胖子坐在老板身邊,中氣十足:“期貨市場方麵,我們已經在紐約商品交易所和倫敦國際石油交易所大量購進了石油產品係列期貨,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我們大量購進了黃金期貨。老板,如果市場真的按照您的預測將大幅上漲的話,我們現在所買進的這些期貨品種的收益將是十分驚人的。我們也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大量放空美國、歐洲、英國、日本、香港等各主要股票市場的股票指數期貨,如果它們真的大幅下跌,那將是一場比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更慘重的金融危機,我們絕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您看……”
老板點了點頭。
坐在下首的一個老頭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言:“期權市場方麵,我們已經在美國、歐洲、英國、日本、香港等世界上各個主要市場買進了大量的標準普爾指數、道·瓊斯指數、航空類股票、保險類股票和旅遊類股票的看跌期權,同時也買進了大量的石油類股票、軍火及國防工業類股票和黃金和白銀類股票的看漲期權。其它的,我們暫時沒有動。”
“嗯?我不是讓你同時賣出指數的看漲期權和石油、黃金的看跌期權嗎?”老板顯然不太滿意。
老頭看了看老板的臉色,猶猶豫豫地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您這麼有把握,我個人覺得這樣……太冒險了。如果市場的走勢與您預測的相反,我們就會有破產的危險。當然,如果您是對的,那麼,這些期權的收益將是天文數字……”
他的擔心是很正常的,“期權”(也叫“選擇權”)和期貨類似,都是在未來某個約定的“終結時刻”之前,定約雙方以某個約定的價格成交某種商品,屬於高風險、高收益的衍生金融工具。在英文裏,“期貨”與”未來”幾乎是同一個詞——“Future(s)”,其風險就體現在“未來”二字,太形象不過了,“未來”——那是不可預知的。而期權更是一種以小博大的投資工具,顧名思義,買進某種商品的看跌期權,就意味著投資人、或者投機者不看好這種商品在“未來”的行情,反之,如果投資人認定某種商品的價格“未來”肯定會上漲,就可以買進看漲期權,在“未來”的“終結時刻”前待價而沽,押寶押對了的話,收益率可高達100%、甚至1000%以上。但是,如果預測錯誤,買來的期權將會在“終結時刻”變得一錢不值,還白白賠進去一筆預先付出的權利金。這本來已經夠冒險的了,而賣出期權則更是一場豪賭,雖然能預先收到一筆權利金,但是,一旦市場的走勢與預測的相反,就要被迫按照合約以市場價格贖回被賣出的期權,這可比收到的權利金高多了。理論上,這種虧損可以是無限的,因為,價格下跌的空間是有限的,最多跌到零,而價格上漲的空間卻可以是無限的。這就意味著,沒有十足的把握,決不能做這樣極度危險的買賣。
可是,誰又能對“未來”有十足的把握呢?
“照我說的去做!沒時間了。”老板冷冷地扔下一句話,結束了會議。
德克薩斯州,休斯敦火車站,星光燦爛。
考克斯攔下一串車站運行李專用的電瓶車,對司機說:“我是拉姆斯菲爾德少校,這些行李是準備裝到‘阿波羅快車’上去的嗎?”
“是的,少校先生。”
“很好,我們在執行緊急任務,我的這些軍用物資也要裝到‘阿波羅快車’的行李車廂上去。”考克斯不等司機答應,就開始指揮他的七、八個部下把軍車上的一箱箱軍用物資卸下來,裝到電瓶車上。
司機看著這個夜晚還戴著墨鏡的軍官,有點莫名其妙:“呃,少校先生,這個……”
考克斯拍了拍司機的肩膀:“這是一次秘密任務,你要保守軍事機密,不能跟任何人說,明白?”
司機連連點頭:“明白,少校先生。”
“阿波羅快車”上,關德培、索菲婭、張芝琳和馬丁四個人已經成了一夥要好的旅伴。他們在餐車內用過了晚餐,正在喝咖啡,玩撲克牌,聊天。
馬丁又在介紹他的生意:“我們公司的人身保險業務包括人壽保險、人身意外保險以及健康保險等險種,很不錯的。比如有分期支取儲蓄終身壽險、十五年期儲蓄養老保險、二十年期繳費養老終身保險、綜合個人意外保險、綜合家庭意外保險、健康防癌保險等等。你們感不感興趣?”
索菲婭又好氣又好笑:“哎呀,你就歇會兒吧。出牌,出牌。”
馬丁鍥而不舍:“我不累。除了人壽保險呐,我們還提供火險,海、空運貨物運輸險,盜竊險,利潤損失險,綜合公眾責任險,汽車第三者責任超額險等等。哎,對啦,這‘利潤損失險’對你們這些華爾街的精英們很有用啊……”
火車上的廣播打斷了他的話:“親愛的乘客們,列車前方車站是休斯敦車站,有在休斯敦車站下車的旅客請您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休斯敦火車站站台上,考克斯抽著煙,看了一眼掛鍾的時間:晚上九點整,還有三分鍾“阿波羅快車”就要到站了。
檢票口進來了七、八個中東人,為首的人穿著一件紅色T恤,和考克斯對視了一眼。
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考克斯扔掉煙頭,示意他的士兵們準備行動。
“阿波羅快車”緩緩進站,考克斯帶領著滿載行李和軍用物資的電瓶車迎上站台。列車剛一停穩,掛在兩節牽引機車後麵的行李車廂的車門剛一打開,考克斯的人馬便七手八腳地把他們的軍用物資搬了上去。車上的行李押運員莫名其妙,傻乎乎地愣在一邊看著這夥剽悍的軍人。
休斯敦是個大站,上下的旅客很多,穿紅色T恤的人和其他七、八個中東人隨著人流分別從掛在行李車廂後麵的幾節軟座車廂登上了火車。
等軍用物資全部被裝上了行李車廂,考克斯才示意行李押運員和電瓶車司機:“好了,你們可以裝卸你們的行李了。”行李押運員和電瓶車司機這才回過神來幹他們該幹的事情。
15分鍾後,火車汽笛響了,考克斯向他的兩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兩名穿軍裝的大漢快步走向第一節火車頭。火車司機剛準備關門,兩名軍人伸手一攔,強行登了上去。
“阿波羅快車”離開休斯敦車站,駛進茫茫夜幕之中。
餐車內,馬丁還在向關德培他們介紹保險:“你們聽說過‘愛情保險’嗎?”
這次索菲婭感興趣了:“‘愛情保險’?這愛情也能保險?”
馬丁總算找到了突破口,抓住機會推銷:“當然能啦!這可是我們公司很暢銷的一個險種呢。是這樣的,凡是已婚夫婦均可購買愛情保險,每對夫婦每月隻須交5美元的保險費,5美元而已。投保後,如果夫妻不能白頭偕老而鬧到離婚的地步時,被遺棄的一方可以獲得5000美元的保險賠償金;如果夫妻能和睦相處達25年之久,則可以獲得9000美元的獎金;如果夫婦中有一方在保險期間死亡,另一方可以從保險公司那裏領到1000美元的撫恤金。”
德培看了索菲婭一眼,打趣道:“嗬嗬,有沒有被太漂亮的女朋友甩了也能得到賠償的那種‘愛情保險’哪?”
馬丁哭笑不得:“這個嘛……”
就在這時,他腰間的手提電話又響了,他趕緊接聽:“哈嘍……我現在已經離開了休斯敦,下一站就是聖安托尼奧……孩子們都還好嗎?”
路易斯安那州,新奧爾良的一間小公寓內,馬丁太太手忙腳亂地照看著三個小孩,其中最小的一個小女孩躺在沙發上,另外兩個大一點的孩子在互相打鬧。
“瑪麗有點發燒……”馬丁太太把電話機遞給在沙發上躺著的小女兒:“瑪麗,來,跟爸爸說話,讓他早點回來。”然後訓斥另外兩個孩子:“停下!不要鬧了!”
瑪麗的聲音很虛弱:“爸爸,早點回來,我想你……”
“瑪麗,你感覺怎麼樣啊?難受嗎?……爸爸明天就回家,爸爸給你帶好吃的回去,好不好?……你想要什麼?……冰激淩?好,爸爸給你買最好吃的、最大的冰激淩回去。你現在要好好休息啊……嗯,跟爸爸說再見……嗯,乖,再見。”身材高大的馬丁舔犢情深。
芝琳關切地問:“怎麼,孩子病了?”
馬丁點點頭:“我的小女兒有點發燒。”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皮夾子,打開給大家看,裏麵插有他一家的照片。
索菲婭驚呼:“噢!你有三個孩子啦?好可愛啊!”
馬丁自豪地說:“是啊,我在外麵這樣奔波,都是為了他們啊。”
餐車的另一端突然出來了“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大家循聲望去,那一端有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家人,是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和兩個十幾歲的女孩。桌子上擺放著蛋糕和蠟燭,那位母親領著兩個姑娘在唱歌,顯然,是那位父親在過生日。
車廂裏的人都鼓掌祝賀,那位父親向大家揮手致謝,空氣中彌漫著溫馨和甜蜜。
夜色闌珊,“阿波羅快車”在美利堅的大地上飛馳,滿載著歡歌笑語,駛向未知的命運。
中東,波斯灣,旭日初升。
湛藍的海麵上,一個美國海軍航空母艦戰鬥群破浪挺進。航空母艦的艦首刷著兩個大字編號:“75”,這是“杜魯門”號核動力航空母艦。甲板上穿著黃、綠、紫、紅等各色馬甲的地勤人員在忙碌,四架F/A-18“大黃蜂”式戰鬥攻擊機各就各位,準備起飛。天空中直升機在盤旋,不遠處還有幾艘美國軍艦伴隨著“杜魯門”號航行。
“杜魯門”號飛行甲板上,雙發動機的“大黃蜂”的尾噴管噴出兩股熾熱的氣流,兩團強烈的紫紅色的光芒飄動著,仿佛空氣在燃燒。戰機的後麵豎起一塊鋼製擋板,以防止發動機噴出的高溫氣流灼傷地勤人員。一名身穿黃馬甲的彈射器指揮官(頭銜是:“射手”)用右手指向“大黃蜂”的駕駛員,左手舉在空中,伸出兩指,示意飛行員加大油門。“大黃蜂”的引擎驟然尖銳嘶叫起來,黃馬甲張開手掌,伸出五指,再次示意飛行員加足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