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回二寶家了。”趙白城望著那些人,對蘇蘇笑了笑,“去小蠻家。”
他居然還能笑得出。
“這他奶奶的城裏人是不是腦子都有屎?”寧老五正在跟兄長抱怨,“明天才天狗吃太陽,今天巴巴地跑來做什麼?占位看月亮?還是打算到茅坑看老子的屁股?”
見趙白城帶著兩個女孩回來,他火氣稍降,神色古怪道:“蘇丫頭來吃飯嗎?今天可沒啥好吃的,什麼都讓人買光啦!”
“寧叔,我有點事跟你說。”趙白城已經有所打算,把寧老大請到了房間裏,隨手帶上了門。
寧老五哪見過這個,鬼頭鬼腦要溜去偷看,卻被寧小蠻攔下。
“禍事?多大的禍事,要讓我們到村外去避一避?”寧老大鎖起了濃眉,意外地看著趙白城,“狗剩,不管你在外麵闖了什麼禍,跟我直說就行。在牯牛村,來再多人能咋樣?你老老實實的,有什麼說什麼,我給你做主!”
“上次把蘇蘇賣來的那幾個家夥,也是警察。”趙白城語不驚人死不休,編了個警察內鬥的故事,把蘇蘇說成是警方高層秘密保護對象,在這裏躲了幾年就是為了逃過殺身之禍。如今要殺她的快來了,要保的已經到了,隻等壞人入網,這撥好警察便要來個甕中捉鱉。
“那不是把蘇丫頭當成了餌?”寧老大何等老辣,一眼便看出其中症結所在。港台錄像般的情節倒沒有引起他太大的疑心,畢竟那個所謂的收費站人人都奇怪了很長時間,而當年人販子跟警察爆發槍戰,也是村民親眼所見的。
“警察拿人來釣魚很奇怪嗎?”這個評價來自於駱梟的記憶烙印,而並非趙白城自己。
寧老大瞪視他半晌,緩緩道:“蘇丫頭走不了,必須就在村裏呆著?”
“想走都走不了。”趙白城想到外麵那些人,歎了口氣,說了句徹頭徹尾的大實話。
“你不走?”寧老大又問。
“不走了,她畢竟是個女娃,我在這陪著,她膽子也能大點。”趙白城為了讓寧老大定心,不得不繼續胡扯,“沒事的,寧叔。外麵好多都是便衣,人家說了,隻要那些王八蛋一進村,就立馬抓人。領頭的警察讓我偷偷告訴村裏人,走得越多,他們動手就越方便,省的又拿槍幹起來,子彈不長眼睛誤傷了老百姓。你趕緊走吧,我一會就把蘇蘇送回二寶家,事情完了就去找你們,我啥時候說過瞎話?”
“好。”寧老大深深看了他一眼,居然再沒多問什麼。出屋把幾個兄弟和弟媳都叫齊,抱娃娃的抱娃娃,拎東西的拎東西,沒多大工夫幾倆農用車已發動起來,準備上外村親戚家去。
“我不走!”寧小蠻卻犯起了倔。
蘇觀魚的慘狀到現在還在眼前,她雖然不知道趙白城這是在防備什麼,但卻有種奇異的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凶險正在襲來。這種感覺就仿佛小時候遇上那匹老狼,隻不過卻要更加強烈,也更加清晰。
“你留下有什麼用?”趙白城問她。
“我不留下,我爹就會以為事情大得沒法收拾,跟你說的一點都不一樣。他跟我幾個叔叔就會留下,弄得不好全家都不會走,狗剩哥,你選吧!”寧小蠻淡淡地回答。
趙白城不由自主望向寧老大等人,見到這些粗獷漢子的眼神後,突然泄了氣。
能走一個是一個,他現在並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小蠻,你呆在屋裏千萬別出去啊!聽到了沒?!”寧小蠻的母親臨走時一再關照,盡管寧老大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但她卻仍舊無法放下心來。
“知道了,媽,沒事的!”寧小蠻強笑了一下。
寧家人走後,趙白城坐在條凳上思索良久,終於決定還是碰碰運氣,一手一個拉了女孩,向村外走去。
一路上遇見的村民都在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而那些正饒有興致舉著相機,在村裏四處轉悠的不速之客,則同樣投來了目光。將出村口時,一個在趙白城看來怎麼也跟守望者聯係不到一塊的眼鏡男,忽然擋在了前路上,看了看蘇蘇,舉起一根手指衝趙白城搖了搖,似乎是個此路不通的意思。
趙白城連個屁都沒放,立即掉頭。
他對守望者根本談不上了解,但眼下的陣仗卻大到讓他不得不懷疑,當另一方出現,牯牛村會不會變成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