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上開車可以視為信馬由韁,隻要大方向不錯,連手都不用抬。
兩輛老式吉普咆哮著衝過丘陵,雪亮的大光燈照得前路草浪青森,露水閃爍仿佛澤國。趙白城跟兩個女孩坐在頭一輛吉普上,左右開弓一邊一個摟在懷裏,大腳幾乎沒擱到駕駛員頭上,活脫脫的惡少形象。
“你真要不想嫁給那個姓李的,我保證他沒那個本事娶你。”趙白城在走出賓館時,跟迦妮簡簡單單說了句。
兩個女孩已經起到了最關鍵的作用,他原本想要道歉,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這句承諾在迦妮耳中,便帶上了再明顯不過的情感色彩。但她卻不明白趙白城既然喜歡自己,為什麼又要在那種時候,對莉莉做同樣的事情。
迦妮所在的民族,是草原上最少見的噠坦族,男子三妻四妾雖說近代漸少,但在望族中也不是沒有。傳統習俗的耳濡目染,讓她跟漢人女子有著本質上的觀念差別,難過了一陣子反而細聲安慰起莉莉來。
有過那麼親密的時刻,迦妮已將自己和小姐妹視為了趙白城共同的女人。噠坦女子性烈如火,一旦定下終身,哪怕喪夫也絕無再嫁之理。迦妮再怎麼溫柔靦腆,骨子裏畢竟流的是同樣的血液,心結一去,滿腔柔情便化為堅定。想到旅店中發生的一切仍然羞澀難當,隻不過趙白城臂彎摟來,她已不再閃躲,而是悄悄往對方身邊貼得更緊了些。
迦妮原本就對趙白城芳心暗許,即便趙白城向來遲鈍得像塊木頭,也能明明白白地察覺到從她眼神中流露的情感。莉莉不一樣,“玩火者自焚”這句話她現在算是深有體會了,原本要促成別人的好事,卻沒想到把自己坑了進去。她無法理解趙白城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竟然一個還不夠,還要玩雙飛。雖說沒動真格,但那隻要命的手卻讓她軟作一攤泥,也讓以前經曆過的所有床伴都成了幼稚可笑的小孩子。
吉普車顛簸起伏,莉莉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即便在高中年代第一次被男生拖手,也絕沒有現在這種不知身在何處的眩暈感。
怎麼辦?
她有太多個怎麼辦想要問,稀裏糊塗地被趙白城摟在懷裏,聞著那股濃烈之極的男性氣息,全身軟綿綿的連根小指頭都動不了。
就這樣了?迦妮沒生氣,就這樣好像也不錯……
帶著似醉非醉的迷惘,莉莉轉頭看了趙白城一眼。這個在她心目中已被重新定義為暴力變態狂的光頭大佬,盡管保持著大鵬展翅的曖昧造型,溫香軟玉兩手皆春,眼神卻是完全冰冷的,不帶半點情欲。
“這畜生剝起皮來,不知道手感怎麼樣?”駕車者在後視鏡裏冷冷瞥向趙白城,喉結上下滾動,往車外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濃痰。
副駕駛上坐著的精瘦漢子同樣對趙白城的囂張勁頭恨之入骨,卻要謹慎得多,低哼一聲道:“車裏不是隻有漢人,你說話也不怕讓風吹倒了牙。”
“賤貨!連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她還能有命活著回去嗎?”之前那人刻意提高了聲音,咧嘴獰笑。
迦妮在後座上聽得分明,輕輕扯了扯趙白城,剛想告訴他,對方不懷好意,卻見那雙漆黑的眼中有著什麼東西閃了閃。
“知道了。”趙白城輕浮地湊到迦妮頸邊一嗅,悄聲開口。
他也能聽懂我族的語言嗎?迦妮顧不得害羞,驚訝之極。即便六神無主的莉莉也感到了兩個漢子明顯的敵意,不無擔心地看著趙白城,神情異樣。她曾聽迦妮說起過一些族內的事情,以前是當笑話來聽,這會兒卻不得不去揣摩真實性。
獵頭的傳統,好像就隻有電影裏的印第安人才會有。莉莉隻希望迦妮的未婚夫不會瘋到真的做出這種事,盡管婚約至今未被迦妮承認,但顯然哪個男人都接受不了頭上變色的恥辱。
趙白城倒是顯得萬事不愁,沒多大會工夫,居然靠在迦妮身上睡著了,而且還打起了呼。兩女互相看了看,一個抱住趙白城,想讓他靠得更舒坦些,另一個脫下外衣蓋在他身上,心中俱是充滿了憂慮,巴不得這段路長到永遠也沒有盡頭。
從淩晨到中午,兩輛吉普一直開到靠近邊境的山區,才終於放緩速度。這裏已是草原的盡頭,群山峰巒疊嶂,景色如畫,天空湛藍得仿佛被水洗過,看不到半點流雲。
吉普車開入深穀停下熄火,車上漢子跳下地來,冷漠地招手示意。等到開始徒步行進,幾人分別走在隊伍前後,將趙白城和兩個女孩夾在了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