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小公主發著燒,一直哭聲不斷。
繆鳳舞用溫水一停地給她擦腳心手心,一直到天亮的時候,小公主的燒才算退了。哭了一個晚上,她也累壞了,便沉沉地睡著了。
繆鳳舞與含香和小雲忙活了一個晚上,終於將小公主給哄睡了。三個人正腦袋昏昏的,聽到了外麵有敲宮門的聲音。
“壞了,一定是守在宮外的人聽見小公主的哭聲了,這下可怎麼解釋?”含香一夜未睡,一臉疲憊,搓著手猶豫著。
繆鳳舞想了想,轉頭對二人說:“小雲,你留下來守著寶寶,我和含香出去應付一下。”
說完,她也不理頭發衣衫,就那樣一身淩亂疲態畢露地出屋去了。含香似乎領會了她的意圖,縮著肩膀跟在她身後。
兩個人來到宮門那裏,將宮門上的一個兩尺見方的門洞打開,看到外麵是守宮的太監那張不耐煩的麵孔。
繆鳳舞不等他開口,臉上掛著驚懼的表情,搶先問道:“公公昨晚可聽到有嬰孩的哭聲?”
含香從繆鳳舞的肩頭上露出半張臉來,也是一副受驚嚇的樣子:“我們在屋裏聽得清清楚楚,公公在外頭可有聽到?”
那守宮的太監本來打算問一問她們兩個,怎麼疏竹宮裏會有嬰兒的哭聲。結果被她二人搶先一問,他就有些驚愣。
“那麼大的哭聲,難道不是你們在宮裏藏著一個嬰孩兒嗎?”他壯著膽子,吼了繆鳳舞一句。
“公公莫要嚇我們。”繆鳳舞故作害怕地縮了一下脖子,“你們每天守在外頭,這宮裏飛進來一隻蚊子都逃不過你們的眼睛。再說了,這是什麼好地方嗎?還會有人將孩子送進這裏來?”
含香進一步道:“公公……不如你帶幾個人,上琴閣那裏看看吧,我們聽著那哭聲,就是從琴閣那裏傳來的,我們主仆嚇得一晚上沒睡,可是又不敢去探看。”
那太監的臉色越發地不好看了,扒著那門洞的邊兒往裏瞧了瞧,又縮了回去:“皇上有旨,有人擅自踏進疏竹宮,立即處斬。我是不敢違旨的,等我向上頭彙報,請了旨再看吧。”
繆鳳舞聽他這樣說,越發懇切地求道:“可是……要是今晚還有哭聲,豈不嚇死人?”
那太監已經開始退至離門好遠的地方,勉強笑道:“不用害怕,你們住了這麼久,要是有惡鬼,豈不早找上你們了?鬼也分善惡的,清妃生前就是個好人,鬧著玩罷了……”
不說則已,他這樣一說,倒把自己嚇著了。正好此時那送飯的人來了,他趁著繆鳳舞伸手接食籃的功夫,一閃身就遁走了。
繆鳳舞與含香拎著食籃回後殿的時候,含香不放心地問道:“主子,你說那人會不會真的上報請旨,進來查看我們有沒有藏匿嬰兒?”
繆鳳舞歎了一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件事得趕緊想個萬全之策,寶寶會慢慢長大,我們混得過一時,卻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是的,沒生小公主之前,繆鳳舞擔心的是孩子能否順利降生的問題。小公主如今出世了,她開始認真地考慮孩子的未來問題。
即便她有本事瞞過外頭看守的那些人,小公主難道要一輩子生活在這廢宮裏,陪著她這個戴罪的母親,永不見天日嗎?
等小公主長大了,懂事了,她這個當娘的要如何教導女兒?難道告訴女兒人間隻有這座疏竹宮這麼大,而這世上就隻有她與含香小雲三個人嗎?
在那一刻,繆鳳舞頭一次冒出一個強烈的念頭來:她要從這裏走出去!
走出去!想一想容易,實現的希望卻是無比的渺茫。如果她隻是言語行為上衝撞了行曄,那麼他也許會有心軟的一天,想起二人的情意,或者念起她的美貌柔婉,將她從這裏接出去。
可是如今的狀況,是因為她知道了他心中最不能為外人道的一個隱私暗痛---他居然癡迷於他父皇的一個寵妃,這件事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了,他的王威帝譽何在?如果再被第三個人傳給更多的人,他更是要遭到天下百姓的詬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