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今夕何夕(2 / 2)

“可是……我記得前一次皇上禦駕親征,前後可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那一次皇上是什麼狀況?”繆鳳舞覺得心裏透了亮兒,找到了治愈行曄心病的好法子,不由地細問起來。

“那一次……皇上那一次很躁煩,衝出龍帳之後,因為找不到太極宮,在曠野了橫衝亂撞。後來一頭紮進了河裏,還是老奴跳下河將他撈上來的……”茂春此時完全信賴繆鳳舞,也不隱瞞實情,“老奴揣摩著,這一次一定是與娘娘被劫有關。皇上這半個月裏,茶飯不思,夜難安寢,一心直牽掛著娘娘的安危。昨兒娘娘意外地出現,皇上一定是驚喜萬分,其他的事都想不起來了。”

“看來這是個方法,以後回了京裏,到了月末那一天,一定要讓皇上出宮去。隻要不讓他進去太極宮,早晚他會好起來的。”

繆鳳舞想起前兩次月末之時,她所麵對的那個癡癲的行曄,又想起昨兒晚上,她夢中不安,偶爾醒來之時,行曄對她溫柔的安撫,她也不由地濕了眼眶。

這個時候,門一開,行曄從外頭走了進來。茂春急忙抬袖擦臉,還是行曄看出端倪來了。他笑道:“想不到茂公公對德妃亦是如此牽掛,瞧你這副樣子,竟比朕昨兒見到德妃時的心情,還要歡喜許多。”

茂春窘得無地自容,也不爭辯,拜見聖駕之後,便起身道:“老奴到底在高興什麼,自有娘娘跟皇上講明白,老奴先告退了。”

說完,他轉身出了臥房。

行曄看著他出去的背影,搖頭道:“越老越讓人琢磨不透了,朕都不記得上次看到他掉眼淚,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老了老了,怎麼還脆弱了呢?”

“皇上……”繆鳳舞探出一隻手,抓著行曄的胳膊,將他拉到床上,她一偏身子,就靠在了行曄的懷裏,“莫說是茂公公激動,臣妾今兒早晨也是萬分高興的。”

行曄攬住她的肩,輕輕地拍著:“你們兩個搞什麼鬼?一個比一個煽情?是不是欺負朕這幾日事多人忙,頭腦不清楚呀?”

“是喲,皇上這幾日事多人忙,忙到不知今夕何夕。皇上是不是沒留意?昨兒可是正月三十呢,皇上卻一整晚安靜地陪在臣妾的身邊,臣妾能不高興嗎?茂公公守了皇上這麼多年,能不激動嗎?”繆鳳舞在他的懷裏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臉。

行曄愣了一下,大概終於想起日子來了,他歎了一口氣,將繆鳳舞緊緊的摟在懷裏,將他的臉埋在她的發間,久久地沉默著,沒有說話。

繆鳳舞也沒再提這一話題,畢竟那是他身上最不光彩的一麵。

更何況經了這一事,繆鳳舞有一個深切的體會。這麼多年來,宮裏沒有人知道行曄這個毛病,他也礙於顏麵不去請醫問藥。茂春是個奴才,隻會跟著護著,也不敢做太過火的事。

而行曄的這一塊心病,其實是可以治愈的。隻要有一件事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要過分投入地回憶,他慢慢地就會好起來。

這就像一件雪白的衣物,潑上了一大塊的墨跡。留著這一塊墨跡在衣物上礙眼,或者直接將染墨的一處剪掉,都不是好的辦法。她要慢慢地、耐心地,通過一次一次的清洗,來除掉這一塊汙漬。

兩個安靜地依偎著,過了好一會兒,行曄才輕輕地開口問她:“身上可感覺鬆快些了?看你昨晚的樣子,可真是嚇到朕了。以後不可以這樣逞強,派個人前頭送信兒,不是一樣的嗎?”

“皇上不必擔心,臣妾是吃過苦的人,沒有那麼嬌弱。在這裏歇幾天,什麼傷啊乏啊,就都好了呢。臣妾心中還是有愧,若是再早來半日,也不至於讓賁氏跑回陳國去,一步之差啊!”繆鳳舞心裏還是稍稍有些懊惱,她緊趕慢趕,最後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時間。

行曄見她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拍了拍她的頭,寵溺道:“女人!不要擔心這些打仗的事!這是男人們要去做的事,跟你沒關係的,知道嗎?你隻管養好身體,別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臣妾遵旨!”繆鳳舞見他拍著自己的腦袋說話的樣子,像是在宮裏哄玉泠時一般,便故意拉長聲音,一本正經地說道。

行曄也不計較她的小脾氣,轉而問她道:“你在京裏的時候,受賁氏脅持,知不知道是誰在暗中襄助他?一定有魏國人裏通外敵,否則賁氏的那幾個人,人生地疏,怎的行事那般詭異?竟能處處搶到朝廷的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