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狐妖出世(2 / 3)

彼時繆鳳舞在歇午覺,行曄和玉泠父女坐在竹林之間,父親在削一管竹笛,女兒握著一隻筆,伏在竹編的小桌子上學寫字,墨汁蹭得到處都是,兩隻小手也染得黑一塊白一塊。

行曄將削了一半的竹笛放下,從旁邊的竹簍裏取出一方帕子,給玉泠擦拭蘸到臉蛋兒上的一滴墨:“叫你練個字,又沒叫你喝墨汁,怎麼你像是從墨缸裏爬出來的一樣……”

玉泠厚著臉皮衝行曄咧嘴笑:“我也不知道,我管不住這隻筆,它總是到處亂劃……”

行曄正寵溺地對著玉泠笑著,就看到太後氣衝衝地從走了過來。他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手下仍是慢條斯理地給玉泠擦好了臉,才起身迎上去,跪下施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韋太後一見了行曄,悲從中來,眼淚串串往下掉:“你還知道這宮裏有個母後在活著嗎?請什麼安?你看哀家現在的情形,像是能安穩的樣子嗎?”

玉泠許久沒見到韋太後,便親熱地撲過去:“皇奶奶!”

韋太後抬手一扒拉:“下去!我和你父皇有話說!”

玉泠被推了一個趔趄,嚇得扁嘴就要哭。行曄上前抱起她來哄著,對太後說道:“母後有氣,隻管往兒臣的身上撒,何必為難一個小孩子?”

韋太後聽他這口氣,更是委屈,指著玉泠說道:“你竟然為了你的女兒來教訓你的母後?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身為人子的孝心?我生你養你,竟教出你這麼一個不懂孝道的東西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淩厲,嚇得玉泠瞪眼看著她,竟忘了自己剛才要哭。

行曄叫來了奶娘,讓她把玉泠抱走。隨後他跪到韋太後的麵前:“母後生育教養之恩,兒臣銘記於心,不敢輕易忘記。現在兒臣懇請母後回長春宮去,兒臣一定奉養母後享盡尊貴榮華,不會有半點兒的懈怠。”

“我連兒子都沒有了,我要什麼尊貴榮華!”韋太後幹脆哭出聲來,“我這一生費盡心思,難道隻是為了尊貴榮華嗎?如果連我的兒子都不能體諒我的心思,我還要什麼榮華富貴?不如趁早斷了這口氣,去見先帝算了!”

韋太後哭得戚哀,行曄卻並不為所動,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母後還是好好地活著吧,怕是先帝並不愛見母後呢。”

“你!”韋太後這一句話噎得差點兒背過氣去,捂著胸口搖搖欲倒。冷嬤嬤伸手扶住她,流著眼淚企求行曄:“皇上,太後最近身體非常不好,求皇上不要這樣對待太後吧。”

行曄住了口,垂頭不語。

韋太後好半天緩回一口氣來,嚶嚶地哭著,跌坐到最近一把竹椅上,指著寢殿的方向哭訴道:“民間有俗語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萬沒想到,這種情形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生養你一回,為你操碎了一顆心,到最後竟比不上一個出身卑微的小狐狸精!你把她給我叫出來!讓我看看她對你施了什麼媚術,竟讓你連親娘都給忘了!”

行曄吃了一驚。他跟太後之間的隔膜由來已久,其中的緣故太後心裏一清二楚,斷乎不幹涉繆鳳舞的事。怎麼到了今天,連太後也把矛頭指向了繆鳳舞,連狐狸精這麼嚴重的說法都用上了?

“母後,咱們母子二人之間的事,你我心中一清二楚。你如今怪罪到鳳舞的頭上,倒是聽受了何人的讒言?”行曄站起身來,負手立於韋太後的對麵,臉色沉下來。

韋太後仰頭看行曄,高高壯壯的一個男人,五官像極了先帝,連生氣時臉上的威煞之氣都與先帝一般無二。她有一種壓迫感,語氣便弱了下來:“哀家還用聽人讒言嗎?事實就擺在眼前!自從那個小舞娘到了皇上身邊,皇上就一日一日地與哀家疏遠了。你疏待哀家也就罷了,如今你連祖宗規矩都不管了,竟然棄了整個後宮,專守著她一人!皇上在這裏過上小日子了,可外麵的臣工百姓會怎麼說?天家顏麵何在?皇上怎麼可以這樣受她媚惑?”

行曄的神情繃緊,一字一頓地說道:“不管臣工百姓如何看待兒臣,母後應該最了解兒臣的心思。母後既知內情,就該懂得兒臣並不是受誰媚惑,隻是需要一個人陪著兒臣靜靜地呆著,母後你何苦也學那些人,非要來擾了兒臣這一份清靜?”

韋太後見左右說不通,便服軟道:“曄兒,前塵往事就忘了吧,好不好?關於鋒兒那件事,母後也是恨不能替他去的,母後當初也未料到會發生那樣的意外,可事已至此,我們母子二人本該相依為命的,何苦互相折磨?”

“就隻有鋒兒那一件事嗎?母後難道從來就不曾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愧悔嗎?”行曄另著臉,對韋太後依舊是滿腔的怨氣。

韋太後一張老臉卻掛不住了,冷冷地沉下去:“哀家當日所做的事,都是為了誰?全天下的人都可來指責哀家,唯獨你不可以!你今日穩坐龍位,擺出這樣一副嚴正的麵孔來向哀家問罪,你不覺得自己虛偽嗎?難道你指望哀家會自裁以謝天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