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爺奔到,指著河水,“你可知我為何要繞路沿河而上?又要讓大家頭幾日晝夜趕路?”
“沿水而行,當然是因為取水便利。”
“那是其一。這河岸以西,便是馬家馬場,借道而行,沾得馬家威名,那些馬賊也不敢靠近,借個平安。”
江天隱順著喬二爺馬鞭所指,心想原來馬祥俊的老家,便是在那處了。
喬二爺又接著說道:“我們行商之人,圖個賤買貴賣,謀取價差,最怕三件事。這其一,便是賊人劫掠,多年苦心片刻給你劫得精光,還有性命之憂;其二,是怕得罪官府。賊人搶劫,還可雇傭護衛,官府征糧征稅,若要胡來,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其三,是怕供不應需,無人買賣。所以,這行商的時間,地點,路線,那是很有講究的。”
江天隱聽他打住不說,心知這喬二爺有意賣弄他的學問,博得自己稱讚,便也作虛心請教狀,“小弟聽得不明白,請喬二爺詳加指點。”
果然,喬二爺麵露喜色,接著說道:“既然你虛心請教,我便再多講兩句。就拿這次出商而言,北麵戰禍方平,民間藥物奇缺,我將這荊襄名藥送到幽州冀州,自然是不愁賣不出去,就此而言,江小兄你家小姐搭上這些藥材送去,也算有眼光。”
江天隱順口答道:“那是自然,這些藥材送到北麵,定會買個高價。”
哪知喬二爺哈哈大笑,甚是不屑,“若是如此,我勸你還是早早辭去這份侍衛差事,免得賠光老本。”
“這是為何?”江天隱奇道。
“方才才與你講過,經商三怕,不能得罪官府。你想想,曹操大兵方回,雖然大勝,不免耗財耗力,你在此時,去賺他銀子,你覺得官府會看著你割他的肉嗎?”
“那又不能賣,運過去又有何用?”
“經商之道,無外乎賤買貴賣,而貴賤之分,無外乎是否稀少。曹操大軍得勝歸來,袁氏幾十萬雄兵的鎧甲兵器,都被運回北方各州府庫中。兵甲雖貴,但他曹軍當下多出如此多,已成累贅,還不如換些錢糧實在。我這些幾車藥材,去換他一些兵器,你覺得如何?”
“若是我,拿些無用之物就能換幾車藥材,也不花銀子,當然會換。不過你將藥材換做兵甲,也沒得利啊。”
“就此返回荊州,當然無利。但若我將這些兵甲拉到遼東。。。”
“那真是妙極!”江天隱叫好到,“遼東兵敗,曹軍撤軍之後,勢必亂戰紛紛,此時他們最缺兵器鎧甲,遼東又盛產靈芝人參等珍貴藥物,我若沒猜錯,喬二爺必會在遼東再換回藥材,然後拉回荊襄諸郡販賣。荊襄太平富足,自會賺得大把銀子。”
“不錯不錯,一點就通,果真是個滑頭。不過想法雖好,這來回幾千裏路上,不知會有多少風波,要從官府眼下運兵甲北上,也是冒著殺頭的風險,這其中艱險,又豈是短短幾句能言清的。江小兄弟,這經商一行,得利雖大,風險也大,我看你雖然年少,但日後不難成英雄之才。老兄勸你一句,莫要為了你家小姐,在這刀口上吃飯的行當上混了。”
江天隱雖然對楚忠軒和唐雲舞日漸親密心中不快,但那是年少時,大多男子都有的愛美之心,他生平連遭巨變,對男女感情渾渾噩噩,哪有喬二爺說的那麼深情。見喬二爺誤會越來越深,江天隱也懶得多說,趕緊扯開話題。
“不過喬二爺你既講我們借道馬家馬場,理當安全許多,為何又讓我們日夜兼程趕路?”
喬二爺歎了一口起,“天下人常說無商不奸,可就算那些響當當的大英雄們,也未必就好過。自從曹軍要南下的傳言起後,這新野往北的幾百裏,馬賊就開始猖獗了起來。這一代,荊州的兵馬不會過來,往年裏,馬賊們懼於宛城的官軍,也不敢來犯這條官道。可近年來,宛城的官軍也少有在這一代出沒,除了馬家馬場,處處都不得太平。不過江湖下更有傳言,曹軍幾番北上,缺錢缺糧,這些馬賊劫了商隊,大半是要孝敬給宛城官軍的。不過隻要過了宛城,就入了曹操勢力之內,官府縱然有心,也不敢明目張膽斷了商隊來往,那時便會安全了許多。”
就在此時,東麵大道上忽然亮起了一簇亮光,如流螢般幾十點亮光朝著商隊飛快接近著。喬二爺見此情形,急忙撥馬而回,往商隊奔去。
“媽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江天隱跟著身後聞言一驚,“難道是?”
喬二爺吐了口吐沫,“是的,馬賊來了!”
隨著喬二爺的口哨示警聲,商隊停了下來,眾人紛紛從車上下來,經驗老道的商隊們指揮著馬車圍著方陣,一些年輕的商隊驚慌失措,也在喬二爺的呼喝下和大部隊圍在了一起。商隊護衛們紛紛上馬,準備迎敵。江天隱五人為了不暴露身份,隻有江天隱和邱澤二人在外護衛,其餘三人藏身商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