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顯然這場談話嚴重地影響了段曉渝的心情,晚上的餞行宴上,他有些喝多了。

去衛生間吐的時候武惟揚放心不下也借故跟了過去,一邊替他抹背一邊埋怨:“說了叫你不要白酒啤酒混著喝,你看。”

段曉渝軟軟地搖搖手表示沒事,但轉過來時蒼白的臉色看著卻著實不象是沒事的樣子。武惟揚注目打量他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下午嘉少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這個問題之前他就已經問過一遍,但段曉渝給他的答案是‘沒說什麼,就隨便說了說現今這個形勢’,這種敷衍的答案當然不能取信於武惟揚:嘉少把他支開就為了跟段曉渝暢談天下大勢?!

趁著這會兒段曉渝有了酒意他想把他的實話誆出來,但段曉渝不上當,隻微微笑著晃了下腦袋,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故意避而不談。

“哥,走,我們回去繼續喝。”

武惟揚猜度嘉少可能是拒絕幫忙所以段曉渝心情不好,隻得放棄地歎一口氣,一邊護著他回包廂一邊暗忖替他再尋個門路。

包廂裏很熱鬧,男男女女坐了一大桌,不用說都是嘉少在這邊的狐朋狗友。

“尿遁的兩個回來了,罰!罰!罰!”起哄著灌他們酒。

鬧了一陣大家都有些喝嗨了,也就拋棄了平時道貌岸然的假麵具,變得放蕩起來。

陸陸續續有人笑著表示自己已不勝酒力,然後摟抱著身邊的男伴/女伴有的甚至還是一拖二上了樓上的客房。如果是以前,武惟揚自然也會毫不忸怩地帶一個看得上的去開房,但現在段曉渝在這裏,他眼裏哪還看得下別的人。

“曉渝,喝得差不多~~就行了~~”

武惟揚勉強勸阻著,舌頭有些不利索。段曉渝惺忪地給了他一個眼波,倒是沒堅持再喝,隻是唔了一聲,仿佛覺得頭很重似的,慢慢慢慢地就耷拉到了桌子上,象是準備就這樣睡覺了。

“噯,別在這兒睡……”

旁邊嘉少還在自斟自飲慢慢喝著,因為誰也不敢勉強他喝酒,所以他倒是桌子上最清醒的一個,此刻聞言便輕輕笑了一下。

嘉少放下酒杯,懶洋洋地從兜裏摸出一個東西,伸長手臂遞到武惟揚眼前。

武惟揚再有酒意也不至於醉到眼睛昏花的地步,所以他下意識地接住定睛一看,發現那竟是一張房卡。他酒仿佛醒了一點,有些驚愕地去看嘉少,後者則對他似有若無地一笑,眼波往段曉渝身上一瞟:“去樓上睡……”

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又寬又軟的大床鋪著雪白的床單,把段曉渝往上麵一放,武惟揚大力地呼出一口氣。

他沒有馬上直起身,而是低頭笑看了段曉渝一眼。本來隻是單純地瞧他睡相而已,可身下這情景:雪白床單配著身下人烏黑的頭發和水潤潤的嘴唇,看上去就象一道色澤鮮明的大餐,分外引人食欲。

武惟揚忽然覺得自己又餓了,不但餓,還熱。

明明是涼爽的空調房,但武惟揚手掌心還是冒出些汗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底下那人,兩隻手漸漸變成撐在段曉渝身體兩側的姿勢。這情形多麼象十年前那一晚的重演——

關於那一晚,他不是沒有後悔過。武惟揚有時也會悵惘地想,如果那晚他能大膽一點、自私一點,說不定他和段曉渝就是另外一段故事,雖然不知故事結局到底是好是壞,但至少不會象現在這樣一膠著就膠著了十年。

此刻上天又把他失去的機會再度放到了他麵前,是選擇繼續當君子然後在悔恨中度過餘生還是順從本心牢牢把握住?武惟揚心情複雜地凝視著段曉渝,在兩者之間掙紮搖擺。

嘉少會預先訂好房顯然就是給他創造機會叫他上,雖然他也的確是很想上,可是這樣乘人之危真的好嗎?自己都已經忍過十年了,如果一朝破功,在段曉渝心中的形象必然轟然倒塌,說不定……兩人就真的決裂連膠著都沒機會膠著了。

武惟揚神色不定地想著,一咬牙,終於還是決定繼續扮演他知心大哥的角色。不過眼前機會難得,叫他什麼都不做也是絕不可能的,武惟揚咽了口口水自我催眠:我隻親他一下,隻親一下就好,親他他不會知道的。

微微低了下頭又頓住,武惟揚在尋找這個吻的落腳點。

嘴唇,他不敢親,怕親了就天雷勾動地火一發而不可收;臉頰,蜻蜓點水又止不了渴;額頭,太孩子氣,他已不是純情少年。最後他決定了,鼓起勇氣輕輕地把這個吻印上段曉渝的眼睛,而嘴唇剛一貼上去他就猛然僵住——

段曉渝的睫毛受驚地顫了一下!

……

頓了那麼兩秒鍾,武惟揚象是忽然一下想通了一些事,一瞬間綺夢頓消。

拉開距離,他聲音聽來有些冷硬:“段曉渝,睜開眼睛。”

這些年他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叫過他的名字,所以段曉渝心中一跳,即使再怎麼想裝也裝不下去了。

長長的睫毛遲疑了兩秒鍾終於還是慢慢睜了開來,藏在眼簾後的眼神談不上多清亮,但個中情緒複雜、歉意,還帶著些許脆弱。這顯然不是屬於酒醉者的眼神,所以武惟揚盯著這雙眼心中百味雜呈,萬語千言最後隻化為肯定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