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崇禎與寒冰子在茅棚坐而論道,獲得皇帝首肯,楊雲便請他為皇上診脈。
他先打了桶井水淨了手,又做了個請的手勢,崇禎伸了手臂請他號脈。寒冰子微閉了眼,聽了一會脈象;又叫崇禎換了又手號了號,再望其神,觀其舌;最後又問了些飲食起居之事。便合了眼,似乎在思索著甚麼。
棚中四人都麵帶緊張的望著他,良久,寒冰子睜開雙眼,說道:“皇上本無疾,其心擾也。”
崇禎道:“道長請說明白些!朕既然沒病,為何常年久熱不退,困倦難支,重時且不能下榻?”
寒冰子沉吟片刻,問道:“皇上可有徹夜難寐?”
“有的。”
“可有無端心悸?”
“有的。”
“可有聞聲而驚?”
崇禎麵帶驚喜道:“有的。”
寒冰子點頭道:“那便是了!皇上不過身子虛些,本來沒有甚麼病。此症起因不過積勞成疾,又有些大喜大悲之舉,加之又進了些大補之物,便有了這久熱不退,困倦難支,夜不成寐,聞聲則驚之相。殊不知體弱之人最忌,強行進補,好比那細嫩得如水一般豆腐,上了猛火重油,連煎帶煮,焉有不散之理?”
崇禎想了想,似乎確實是如此,說道:“那便請道長開方施治罷。”
寒冰子道:“皇上不過是尋常怔忡之症,原本無需用藥,日裏穩了心神,細細調養便可痊愈。隻是中了我那畜生師弟的招,誤用了五石散,此刻有些積毒蘊集於心。我先開個排毒之方,回去吃上幾劑,再觀其效。”說罷於房中取了筆紙,濡墨援筆寫下:
鬱金(製)、木鱉子(去油)、穿山甲(炒)、川山豆根、(以上各一錢)、淨銀花山慈蕷、生乳香、川貝杏仁(去皮尖)、(以上各一錢五分)、蘇薄荷(三分)。以上小火慢煎,一日三餐口服。
待開完藥方,寒冰子又說道:“皇上回去後切記不可勞神,更不可有大喜大悲之舉,亥時即便入榻安歇。”
崇禎點了點頭,崇禎接過方子一看,不禁讚道:“難得道長這一筆好字,朕覺著竟不在張揚之下。”他又轉頭張揚道:“你覺著如何?”
張揚躬身道:“道長的字渾然天成,無絲毫雕琢之意。臣這些所謂的名家提筆時自覺不自覺的帶了賣弄之心,難免有些匠氣,不可同日而語。”
崇禎聽罷,又說道:“賞!”
張國柱便自壞中掏出一張三千兩的龍頭銀錢擱在桌上。寒冰子瞟了一眼道:“請皇上收回罷。貧道既已選了這修行之路,便當與利祿功名無緣。”
崇禎道:“你既不要錢也不求功,倒把朕難住了。”
寒冰子笑道:“修道之人,與人結緣便是與道結緣。何況皇上身居九重,貧道這緣結的不淺,頂上十年的修行了。皇上所若真有這個心,不如將貧道這緣續得再長點,留在這用飯罷。”
崇禎笑道:“這賞賜倒新鮮!恰好朕也沒嚐過民間飯食,便碎了道長所願,恭敬不如從命了。”
寒冰子起身一稽首,說了聲“稍坐!”,便去菜地裏摘了些豆角茄子,割了些青菜香韭,進屋張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