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城北碼頭來了個又矮又瘦的老頭,戴著一頂寬沿草帽,肩負一隻青翠竹簍,手拿一根一尺來長的細竹杆,在碼頭上遛達了一圈後,在耍繩賣藝的右側不遠處,掏出一塊土布鋪在地上,又將竹簍取下擱在一邊,隨後盤腿坐在土布上,打開竹簍蓋,將竹杆的一頭放到嘴唇邊,吹晌了一曲悅耳悠雅的無名小曲。小曲響起之時,擱在腿邊的竹簍,在一陣“噝噝”的聲響中,慢慢地晃動了起來。隨著樂曲的起伏,從竹簍裏伸出幾隻三角小腦袋,卻是五條金黃色的小蛇。小蛇隨著悠雅的樂曲,在小老頭的麵前搖擺著金黃色的細長身軀,舞姿整齊,或左或右,或同時竄起,或擺尾遊走,或靜伏不動,或伸出蛇舌,頓時引來了不少人。“嗯,嗯嗯。”小老頭清了清幹枯的喉嚨,隨即便用濃厚的魯中鄉音,朝圍觀的人群拱拱手說∶“俺是從梁山來的,借貴寶地一坐,逗逗俺的金絲,賣賣俺的蛇毒藥。”“老頭。”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猛吼,隨著便跳出一條大漢,衝著小老頭嚷道∶“這一片的人,誰不知道這是我花豹子的地盤,你竟敢不交銀兩就擺攤,分明是沒把我花豹子放在眼裏。那好啊,大爺這就砸了你的場子。”
這花豹子是城北出了名的無賴,仗著個大不怕死,整日遊手好閑,吃東家,拿西家,誰敢不服,他就用拳頭說話,四海客棧也吃了他不少虧,江湖好漢又不與他一般見識,當官的更拿他沒辦法,久而久之,這花豹子便成了城北的街頭一霸,誰也耐何不了他。但花豹子也有怕的人,那就是聚雄山莊的十三少。這天雨自離開了聚雄山莊,還真長了誌氣,耗盡了身上的銀兩也不回家,硬是在大街上胡混,免不了會撞上這花豹子。
但他可不同,是龍虎群山大名鼎鼎的十三少,武林盟主的養子,白吃白喝是掌櫃自願的,出手大方也是眾人皆知的,你花豹子是什麼東西,有橫行四鄉的十三少在,誰也休想在大街上托大稱霸。天雨,偏巧也混在人群中,一看花豹子又抖起了威風,便走出人群在花豹子麵前一站,嚇得花豹子險些趴在了地上,剛才的凶神相也消逝的無影無蹤。原來這花豹子,昨夜剛讓十三少狠揍了一頓,受不住打時,連“爺爺,祖宗”都喊了出來,除了磕頭求饒,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此時見了,還真怕十三少再揍他。天雨伸手拍了拍花豹子的臉,笑嘻嘻地問∶“孫子,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說完,晃了幾下拳頭。花豹子怕揍,駭得急忙叫道∶“爺爺,你是我爺爺,你是我祖宗,我是你兒子,我是你孫子。”
“那見了祖宗,怎麼樣?”花豹子也不吭聲,“撲嗵”一下跪了下來。圍觀的人,一見花豹子如此德性,全笑了起來。笑聲中,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唱起了一首打油詩。“林中有虎又有狼,街上竄出隻花豹子,白吃白喝坑人又騙錢,東搶西奪猶如老鼠人人恨;一日刮風又下雨,花豹子撞上十三少,一頓挨揍嚇出尿和糞,跪地磕頭求饒又。”“今日小爺心情好,就饒你一回。滾吧!”
這花豹子還真聽話,一聽免了揍,哪裏還敢久留,連滾帶爬之中驚擾了金絲,竄起一口咬在了天雨的脖子上。而闖禍的花豹子,早已鑽出人群,跑了。這金絲小蛇,黃燦燦的看似飄亮,但卻巨毒無比,非一般良藥可驅此毒,傷者無不為此喪命。小老頭一見天雨倒地,也不急於救他,先用小曲誘金絲進了竹簍,按緊簍蓋,將竹簍背在肩上,收起那塊土布後,這才從懷裏摸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塞進了天雨的嘴裏,對大家說∶“請哪位好心人捎個口信給他父母,就說俺帶他進山去驅毒,等他病好,自然回家。俺先謝過。”
說完,伸手將天雨挾在腰間,剛要抬腳走人,卻見人群中閃出兩條壯漢,來擋自己的路。“給俺閃開。”他衣袖一揮,也不知用了什麼法術,便將兩個擋路的壯漢打飛了起來,隨即擠入人群,數閃之中,已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