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僅能看個畫麵,並聽不見聲音。
她看元慎君與月舞葬說著話,最後扶著月舞葬站起身來,神情溫和了許多。
她沉默的看著,一言不發,神情複雜。
最後,她隻歎了一口氣,看著已經恢複原樣的鏡子裏所折射出的模樣,略微苦澀的笑了。
元慎君,我將我徒弟送給你,任打任罵任罰任你喜歡。
她還稚嫩著,眼睛裏有不服輸的光,我已老去,不再相信愛是唯一,當然,即便我年輕時,也不曾相信愛是唯一,我與她是不同的,可我隻希望,能讓你多點兒快樂,在一切被毀滅前多點兒快樂,總好過從始至終的悲痛。
元慎君呀,是我今生對不住你。
她支撐著自己脆弱的身體上床躺著。
第二日,她起身與白家家主交談,當年已經能夠獨當一麵的少年在經曆五年時間後,越發堅韌,他臉上的神色平靜無比。
他說:“最後需要的東西隻有千年黑曜石與活死人脊梁骨,而還有三個月便關不住鬼界的了,如果不能提前找到這兩樣東西進行布置,到時候,布置陣法又會遭遇幾年前的情況——不斷的受到幹擾,從而導致陣法師不斷死去。”
他頓了頓,講出自己的為難處:“這些年來,陣法師已經死了不少,新一批還沒培養出來,所以,即便我答應了爹的遺願幫你封印鬼界,但現在,如果你不能保證白家的陣法師不會受到傷害,可能這件事會暫時拖後。”
她反問道:“明知道,如果他們出現在人界,可能會造成更多人死亡,你也要這樣想?”
年輕的族長稚氣的笑了起來,然而那絲笑容裏潛藏著諷意。
“花掌門,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為了凡人能夠舍棄一切。”他似笑非笑道,“我聽爹提起過你當年的事,可,這樣博大胸懷的隻你一人,我沒那闊氣,我隻想白家人多活些。”
他問她:“你知道白家兩百二十三口人現在還剩多少嗎?隻有九個人了,我白家為凡人付出的還不夠多?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能保證白家的安全,那麼何時何地我白家隨傳隨到,如果保證不了我白家的安全,恕難從命,我寧願看見人界被毀於一旦,我也不願意讓白家白白犧牲,什麼痕跡都留不下。”
花皙蔻提醒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知道,那又如何,哪怕到時候白家活不成,也總有人給我們陪葬,我白家誰也不欠,何至於到這個地步。”
白家家主是恨透了這行為,憑什麼!憑什麼他白家不欠誰,卻要遭個全族盡滅的後果!
花皙蔻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她向來知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她從不勉強別人,也不覺可惜,平穩接受。
她是內心強大的女人,自有一種不管外界幹擾,兀自內心強大的能力。
於她來說,她已經可以承受外界言論好壞,她唯一過不去的,是自己內心的那關,正如她一直覺得自己愧對元慎君。
說白了,她就如高山上的雪,經久不化,外物難融,卻又內心高潔,不屑一點兒欺騙,也不屑去傷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