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車上呆了五個多小時後,張琅回到了家鄉所在的縣城——萬山縣,在縣城匆匆買了一堆補血的保健品,趕上了回鄉下的一天一趟的公共村巴,再步行了兩個多小時,等看到高竹村半山腰那熟悉的昏黃燈光時,天色已黑,鄉下的天空月朗星密,一彎半弦月隱約照亮了山間小道。
“汪、汪、汪”
離家約有一百米時,張琅聽到了家裏養的土狗小強的叫聲,過沒一會,一條半米高的黃色大胖狗慢悠悠跑了過來,見到張琅後,那狗興奮地在張琅身邊鑽來竄去,親熱得很,張琅沒停下腳步,彎腰拍拍那狗,“小強,又肥了啊,要是再長胖點,可就把你燉了!”
那胖狗通靈人性,一聽張琅的話,“嗷嗚”一聲,趕緊跑了。
“哥”,張琅走過拐角,見到妹妹張采薇拿著手電筒站在離屋十米遠的龍眼樹下朝他招手。
張琅說道:“嗯,小薇,你咋不在屋裏看書呢?”
“媽叫我來接你的”,張采薇接過張琅手裏的東西,說道:“爸媽剛回來沒多久,我還沒跟爸媽講給你打電話的事,裝做不知道媽的病啊。”
“知道了”,張琅看到門前一如往常過年等他回家的瘦弱身影時,加快步伐,說道:“媽,我回來了!”
“阿琅,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吃飯沒?怎麼買這麼多東西,不要浪費錢啊”,張琅的母親吳招娣身材不高,身子瘦弱,頭發白黑各半,近五十歲的人已顯六十的蒼老,吳招娣見到張采薇手裏的大包小包,不由得說了張琅幾句。
“在縣城吃過了”,張琅笑嘻嘻的,看不出有啥異樣,說道:“最近賺了點錢,正好這幾天沒事,回來看看,小薇快高考了,估計也沒空下地幹活,這半年沒下地幹活,骨頭都鬆了。”
吳招娣扭頭朝屋內說道:“建國,阿琅回來了。”
“爸”,張琅的手虛攙著吳招娣走進屋內,見他爸張建國坐在天井裏用蔑刀剖著一根毛竹,準備編個竹籮。
張琅家所在的高竹村盛產竹子,幾百年來都有製作竹製品的習慣,就是這裏離鄉鎮太遠,公路還是泥土路,路不通則財不通,高竹村的村民靠竹子吃上口飯到沒問題,但要想過上小康日子那可就難了。
“回來啦。”張建國停下來,抬頭跟張琅說了一句,又低頭繼續剖竹子。
張建國的眉眼與張琅差不多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區別就是他老一些,退伍後就回家務農,人是老實巴交,比較不說話,但做起農活、打獵來是一把好手。
“阿琅,我給你煮碗麵去,阿薇你去讀書”,吳招娣不讓張采薇進廚房幫手,自己進了廚房忙活。
張采薇朝張琅聳聳肩,回房繼續看書去了。
“爸,我幫你”,張琅拿來一張矮凳子,把趴在張建國旁邊的胖狗小強趕到大門邊後,拿著一根竹片編了起來。
過了一會,張琅忍不住問道:“爸,媽的病是怎麼回事?”
張建國手一停,很快又繼續剖著竹子,低著頭說道:“沒什麼大病,很快就好了。”
“骨髓增生異常綜合症可不是小病,嚴重的話會轉成白血病的。”
“醫生開了些藥,挺有效的。”
“這病哪有特效藥?聽小薇說了,今天媽去縣城輸血了?”
“這孩子,怎麼亂說呢?!”
“爸,你就別瞞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唉,你媽這病,一個月輸一次血,吃點藥,不太勞累的話,就沒事”,張建國低著頭,沒敢說實情,醫生說這病最好能到廣州去做骨髓移植,不然快則一年、慢則四五年就很可能轉成白血病。
張琅問道:“每月輸血,要多少錢?”
張建國答道:“也不多,就一千多,去年不是參加了新農村醫保嗎,這病還能報銷個四五成費用,沒花多少錢。”
張琅心裏明白,他爸肯定把錢往少了說,自已每月寄回來的一千元肯定也不夠媽一月的醫藥費,光靠家裏賣些糧食、山貨、竹製品也賺不了幾個錢,還有妹妹上大學的費用還沒著落呢。
吳招娣端著上麵鋪滿了臘肉的一大碗麵出來了,招呼著張琅吃麵,兩父子也就沒再交談。
張琅一邊吃,一邊陪著吳招娣聊天,說跟女神淩誌玲拍電影是如何如何地帥,說那田元是怎樣怎樣地忽悠男女老少的,說了死黨程小春是怎麼栽進網戀的泥潭,基本上都是張琅在說,吳招娣笑眯眯地看著張琅吃麵,偶爾問上幾句話。
聊天時,張琅見到母親吳招娣臉上雖有血氣,但一道青氣從鼻根經印堂直衝額頭,隱隱有向整個臉發散的趨勢,在心裏又占了一卦,居然跟回家時在客車上時算的是一樣的凶卦。
吃完麵,張琅喝茶消食的時候,念咒發功,想看看吳招娣身上的金人有什麼特別,這回沒有像看淩誌狗、田元那樣十幾秒不看了,而是足足看了十幾分鍾,收功時,差點頭痛得暈過去,大口喝了幾杯熱茶才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