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怒,娘怨,非非哭,亂成一團。我覺得心亂的很,找了把離得較遠的椅子坐下,說:“爹,你這是何必?都是林家的女兒,誰嫁不是一樣?再者非非懷的畢竟是太子的骨肉,若是稍有閃失,豈不是滅門之罪?”
於是屋子裏靜下來。
我這樣說,名義上仍然把取舍之責推給了太子,實際上已經表示出了讓步之意。
沒人是傻瓜。做出這樣的糾纏,不過是給我看。他們一定已經先互通過聲息,早有定論,不過是要引我入甕而已。
爹便歎息一聲,說:“唉,都說我寵長女寵長女,別人不知,怎麼你也不知。”這話是對非非說的。
沒人接話,又陷入寂靜。
我是林家大小姐,世人都說爹娘極寵愛我。我不知道這樣的話從何而來。
可誰都公開承認,非非比我更漂亮,更美豔。她的頭發黑亮如瀑,而我的發則微黃甚至還有點卷曲,倒有點像番邦人。她的皮膚白晰,是象牙白,帶著健康的光澤。而我,是初雪的白,以至於每次熟悉的人見我都要關切的問:依依,你怎麼了?氣色不太好啊。
有時候我就想,是不是我並非爹娘親生,是爹的朋友亦或救命恩人托孤?要不就是娘是青樓花魁,與爹春風一度,珠胎暗結,所以傳得她的美貌,因而極得爹爹的寵愛?
可是娘對我與對非非一樣,並沒有特別之處。所以我這些花花心思便隨了流水。
正胡思亂想間,門口有腳步聲,接著侍女報:“太子殿下到。”
門簾一挑,進來了一個年輕的男人。身材修長,一襲白衣。明亮的眸子散漫的一掃,卻讓每個人都覺得身上一熱。
正是太子冷冥涵。
一家人都慌亂的行禮,滿滿的跪了一地。
他卻溫和的一笑,狹長的眸子帶著無害的神情,說:“不必拘禮,林大人、林夫人,二位林小姐,快快請起。我是微服出宮,就不要行跪拜之禮了吧。”
爹便謝了恩,卻不敢坐,說:“臣冒昧請太子出宮,是有家事請太子定奪。”
娘站在爹的身後,我和非非則站在娘的身後。
太子輕輕哦了一聲問:“什麼事?”
他裝做無辜,爹隻得硬著頭皮從頭陳述:“明日就是太子殿下和小女依依大婚之日,我們夫妻二人正在盡心盡力的操持。可是小女非非卻忽然跑來,說她想嫁給太子。”
冷冥涵更是饒有興趣的問:“是嗎?想不到本太子倒挺搶手的呢?柳二小姐,能不能說說,你為什麼也願意嫁給本太子?”
這一句林二小姐,爹如五雷轟頂,目瞪口呆的盯著非非,唇都哆嗦了。我能明了他說的話:“家門不幸。”
他撇清的太輕鬆。
非非也震驚十分,腳下一軟,幾乎摔倒。我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把她稍稍往前推了一下。她終於站在了太子冷冥涵的麵前,淒婉的叫了一聲:“太子,我們,我,懷了孩子,兩個月了,我……”
她掩麵失聲。我則暗暗歎息。句不成句,意思也大有變動,這不是給他人以可乘之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