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尖利的東西從心頭掠過,痛讓我越發笑得燦爛,我輕聲道:“都是奴婢年紀小,不知天高地厚,癡心妄想罷了,奴婢怎麼敢仰望太子殿下?還請娘娘責罰。”
她輕歎一聲說:“罷了,元僖那孩子著實莽撞,哀家和皇上都說過了。你這樣柔弱的嬌嬌女子,怎禁得起他這樣辣手摧殘?不過,禍福相倚,於你來說未必是禍事。”
“奴婢不敢,一切都是奴婢的錯。”
原來今天就是對我的審判會,活該我一口一個奴婢一口一個罪有應得、罪孽深重。
皇後娘娘又說:“非非,你起來說話,這裏沒有外人,不必拘禮,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我告了罪,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她身邊。她牽起我的手,看了看讚歎道:“好一雙纖細修長的手。”
“奴婢惶恐。”我忙不迭的要抽回來。她卻緊緊抓著,塗了丹蔻的十指鮮紅欲滴,仿佛指尖上流出來的血。
隻聽她又說:“僖兒雖是自家子侄,哀家和皇上也不會偏袒,所以,對你所受的苦,我們會彌補你的。你先在宮中住下,等風波平定,再風風光光的嫁給僖兒。”
我的心咯噔一下,微仰起頭,懇求說:“皇後娘娘的恩賜,奴婢感恩戴德,隻是奴婢身份低微,自知高攀不起蕭將軍,還請娘娘三思。”
她卻隻是笑笑,說:“傻孩子,既然知道是恩德,隻管領就是了。”
我重新跪下,磕了個頭,說:“娘娘,奴婢在法華寺反省自新,想通了很多事。奴婢不恨也不怨,可是奴婢再不想沾染紅塵****。如果有可能,奴婢願意削去三千煩惱絲,隱居山林,終身侍佛,請娘娘成全。”
她不相信的問:“你,你說什麼?”
我再磕頭說:“是,奴婢自請出家。”
她輕嗔薄怒,斥道:“你這孩子,怎麼可以如此的倔強和執拗?看破紅塵自請出家也是你說的?你正當韶華,怎麼忍心就此拋棄父母孤老一生?哀家念你年紀小,不與你計較,隻是這話再也不可說得。”
我不吭聲,淚緩緩落,卻固執的不肯拭去。她站起來拉住我的手又說:“僖兒那孩子並不是什麼冷漠無情的人,隻要你真心對他,他會對你好的。”
他會對我好?怎麼可能呢?哪個男人能娶一個不潔的妻子?誰會受得了這種奇恥大辱?況且,他會不會對我好,那是他的事,不是我想要的。憑什麼我的感情就必須如此委曲求全呢?如果他和我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稟承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也就嫁了,生個一兒半女,幾十年過去,雖不至於多麼深情繾綣,但總會有一點真心。可是我和他,彼此相欺,還談什麼真心和真情?
我曾有過真心真情,隻可恨明珠投暗,被那眉目如畫的少年強行闖入我的世界,劫走了我最初、最美、最真的感情。可是到後,他卻放手了,將我遺棄,又將我打入這樣難堪的境地。我再不敢對男人再抱什麼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