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衛國和老婆曲元英因為慪氣,一個在書房看書,一個在客廳看電視,誰也不搭理誰。
慪氣的導火索就是曲元英目前的工作。
曲元英原來是皮鞋六廠的財務科副科長,標準的白領。由於廠領導沒有及時扭轉經營思想,始終堅持結實耐用的產品理念,款式陳舊而且單一,市場份額很快被南方的鞋業公司吞噬,搖搖晃晃的堅持了數年,最終債台高磊,於95年8月倒閉。
此時,彭衛國已經在藥劑科主任的位置上幹了三年,雖然他是一個刻苦鑽研學問的老實本分之人,但坐上藥劑科主任這個位置,就好像寺廟道觀中的神像,總是不缺朝拜之人,香火錢自然未曾斷過。因此,家境日益殷實,小日子有滋有味。
別人都會因為老婆下崗愁眉苦臉,可他心裏去美滋滋的。一想到老婆從此要依靠自己的收入生活,看自己的臉色過日子,自己從此從奴隸變將軍,成為家庭的主宰,心裏便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興奮和快感。因此,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個卑鄙之人,不然,怎麼會對最親愛的人幸災樂禍呢?
為了掩飾自己的陰暗心理,他裝作很男人的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從今往後,你哪兒也不用去,什麼也不用幹,讓我也過一把金屋藏嬌的癮。”
曲元英是77年的中專生,雖然已經43歲,但畢竟是知識分子,有著強烈的男女平等,自食其力的新女性情感。聽到彭衛國讓她做一個圍著鍋台旮旯轉悠的家庭主婦,立即熗促道:“有本事養隻金絲雀,讓我做老媽子,沒門!不是總說你的朋友遍天下嘛!現在給你個機會,給我謀一份體麵的管理工作。”
彭衛國表麵答應給她找工作,其實根本就沒開展實際行動。他想,任何事情都有個適用期,我拖她幾個月,她自然也就習慣了家庭主婦的生活。
三個月過後,原廠的幾個姐們想開一個快餐店,因為資金不夠,便想到了家境殷實的曲元英。曲元英一聽是一個炸油條,買稀飯的小餐館,名義上讓她幹會計,實際就是一個售貨員。她當然找理由推辭了。
又過了三個月,曲元英發現了彭衛國的陰謀——根本就不想讓她出去工作,根本就沒有給她找工作。
一氣之下,曲元英找到了那幾個因為缺錢沒有開成餐館的姐妹,她出資三萬,成為姐妹快餐店的第二大股東,便有了副經理的頭銜,實際還是個售貨員。
1996年三月末姐妹快餐店正式開業後,曲元英邀請彭衛國去視察工作。看到老婆在馬路邊上的油條鍋旁賣貨收錢,頓覺感覺顏麵掃地,他恨不得把曲元英扔進油鍋炸成油條,或者找條地縫鑽進去,將自己深深埋進地殼中,和人類世界隔絕。
“我的老婆成為地攤女,你還讓我見人嗎?”這是曲元英回家後彭衛國的第一句話。
曲元英:“怕丟人!這很簡單,給我找份體麵的工作。”
彭衛國:“你先把這個工作辭了,我立即給你去找。”
曲元英:“工作找好了,我立即辭職。”
一個半月後,彭衛國喜滋滋的告訴曲元英,“我給你找了一份私營企業幹會計的工作,月薪380元。下周一就可以上班,快辭職去。”
曲元英:“一個月前我肯定去,但現在不行。我第一個月的收入就是1200元,這個月的生意比上個月還好……380元的工資,哼!彭大主任,想讓我辭職,除非2000元以上的工資,不然,彭太太我不伺候。”
彭衛國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眼珠子瞪得滾圓,“哦~哦~哦~”了半天也說不出話。
從此以後,兩個人經常因為彭衛國勸說曲元英辭去這份讓他窩心的工作而起衝突。
今天慪氣,並非因為彭衛國勸說她辭職,而是因為床上那點事。
彭衛國作為藥劑科主任,晚上的應酬特別多,回家都比較晚。而姐妹快餐店因為有早餐生意,需要起早,曲元英就睡得特別早。昨天晚上,彭衛國回家時曲元英已經熟睡,而半個月沒有***的彭衛國昨天晚上又特別亢奮,就把睡熟的曲元英弄醒,準備風流快活一番。
曲元英很惱火,斥責彭衛國太自私;彭衛國很不服,斥責她不盡老婆義務;曲元英決不退讓,說自己盡義務的時間在8點以前,過了這個時間,皇帝老子也不伺候;彭衛國更不讓步,便要霸王硬上弓;無奈的曲元英便讓他去洗澡。當彭衛國洗澡回來時,臥室的門已經被反鎖。
曲元英今天下午不上班,回家後就使出女人的溫柔想慰勞一下彭衛國,結果彭衛國犯了牛脾氣,不僅不領情,反而威脅她說:“不要以為全世界隻有你一個女人,隻要我願意,18的姑娘盡我挑。”
曲元英心裏害怕,嘴上卻說:“挑去吧!以後不許煩我!”
於是,一個應該充滿風花雪月色彩的溫馨空間,就變成了一個令人窒息的冷漠戰場。
彭大海的來訪打破了沉默。
彭衛國和曲元英瞬間又變成一對恩愛夫妻,熱情的招待彭大海。
寒暄過後曲元英說:“大海,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需要我回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