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亮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汪飛正準備去洗澡,
“吃飯了沒?”
“還沒呢,暈死,我好像一天都沒吃東西呢,也沒覺得餓~”
“說你什麼好呢!叫個外賣吧,好歹吃點~”
“當辟穀了,餓一天又死不了!對了,你辭好職了嗎?”
“明天中午到上海!”
“虹橋吧?我去接你,還有,你的衣服自己帶啊,我今天可沒時間給你買!”
“嗯~收拾了一些,夠穿就行!”
“等你回來讓你見識見識我不一樣的居家品位,這地方待的,我覺得自己都想發芽了”
“嗬嗬,不會是森林係吧?”
“你回來看就知道了,到時候想好怎麼誇我吧!”
“好,待會兒我去查查字典,看看如何誇獎森林係,嗬嗬”
“還有沒有說的了?沒有我洗澡去了啊?一身臭汗,快把我自己熏死了~”
“現在就想回去!”
“哦,還有一件事我忘記了~”
“什麼事?”
“忘記買念佛機了,不行,我得先去網上訂一個!”
“買那個幹嘛?”
“之前受你刺激,我還差點出了家呢,雖然沒出成功,但是聽師傅說,誦經可以消除一些業障,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能往生淨土了,所以買個念佛機,二十四小時念佛,洗洗你一身的罪業……”
“不會吧?”
“怎麼不會?你說你坑了我一個人也就算了,還混了黑社會,指不定幹了多少缺德事呢,我這是幫你贖罪!”
“嗬嗬……好!那我要跟著念嗎?”
“隨你!我佛說,一切隨緣嘛!”
“嗬嗬……到時候你不會叫我施主吧?”
“嗯,劉施主,老納要去洗漱了,今天一天可給我累的夠嗆,掛了吧您!”
“嗬嗬……早點睡,晚安!”
汪飛剛掛完電話,門鈴就響了,打開一看,竟然是曹紹輝;
“紹輝?你怎麼過來了?”
那人進來皺著眉,打量了一眼這個剛被收拾的“清新宜人”的家,說,
“今天給你打一天電話,怎麼也沒接!”
“哦,忙著收拾呢,沒顧上給你回!小天送回曹嬸那邊了?”
“嗯~”
曹紹輝又打量了一下這一室的“清新宜人”,才開口說,
“幾點回?”
“今天不回了,收拾一天,差點沒累死,明天早上我回去收拾東西~”
“收拾什麼東西?”
“紹輝,我準備搬回來了,今天收拾了一天,怎麼樣?挺有品味吧?”
“什麼意思?”
“嗯?”
“你這突然搬出來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忘記跟你說了,劉明亮回來了!”
“誰?”
“劉明亮!”
“你說誰?”
“劉明亮,我說劉明亮回來了!”
曹紹輝忽然覺得腦袋像被人重擊了一樣,眼前一花,“劉明亮”這個名字似乎還帶混音自動循環播放的,惹得他胸口一股一股的酸意往上湧,酸完了就開始疼,心口像是被砂紙狠狠刮過一樣,而且還是來回打磨,一下比一下重,都不帶間歇的;曹紹輝覺得自己好像愣了好久,才不自在的說,
“哦,挺好……回來挺好……劉明亮是吧?……嗯……劉明亮挺好……對了,他現在挺好的?……”
“紹輝……”
“那你也不早說……那什麼……改天一起喝酒吧……我先走了啊!”
曹紹輝也不等汪飛說話,逃似的從這裏退出去了,結果走的太急,腦袋還跟防盜門重重的親了一口。曹紹輝走後,汪飛關上門,一個人順著牆壁坐了下來,本來想抽煙的,才發現自己打算戒煙了,家裏別說煙,連個打火機都沒有;心裏煩躁的不行,翻出來今天從超市買回來的香煙“替代品”——話梅,開始往嘴裏塞;剛才曹紹輝的一係列反應,讓汪飛特別茫然,那種掩飾的很拙劣的受傷表情,讓汪飛覺得自己像個“負心人”,可是自己“負”過他什麼?他一次一次問對方,“曹紹輝,我們什麼關係?”,那人一次一次告訴他,“我們是兄弟”,是啊,既然是兄弟,這個時候不是該為他高興嗎?汪飛想著,如果有一天,劉明亮真的不在了,自己最好還是離開這裏一段時間的好,可能兩三年,可能四五年,總之,要找個沒有曹紹輝“幹擾”的地方,重新開始,也許他會遇上他人生中的下一個“劉明亮”,又或許,他會成為別人的“劉明亮”,這個人不一定要多麼優秀,隻要給他一份純粹的愛就好,陪著他走完餘下的人生,至少在又一個冬天來臨的時候,有個人可以幫他取暖。
劉明亮就帶了一個旅行箱,一進家門,先“哇”了一聲,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麼清新啊?嗬嗬……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什麼叫比你想象中好多了?你有沒有做好功課啊?”
“我查的如何讚美森林係,這不沒用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