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彩虹公益”組織的文藝彙演後,汪飛請所有的組織者們一起去吃了個宵夜,因此回到家差不多就十一點了,一進門,先衝到衛生間洗了個澡,沒辦法,他實在有點難以忍受一身的燒烤油煙味。洗漱完上了床,從書架上抽了本書出來,還沒看兩分鍾,就那麼爬著睡了。
曹紹輝一進家門,先接了個電話,之後轉到另一個衛生間洗漱,回到臥室後,發現汪飛旁邊攤著書,人已經睡著了,走過去幫他收書的時候,突然就想到了今天下午他唱歌時的情形,這是曹紹輝第一次聽汪飛唱這首歌,也是曹紹輝第一次見識這樣的汪飛:嘴角上淡淡的微笑,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子豁然;飄向遠方的視線,你會覺得他心底一定住著那麼一個令他豁然的人;有那麼一刻,曹紹輝特別羨慕劉明亮,雖然對方已經離開很久了,但曹紹輝總覺得,似乎那人的靈魂已經滲進了汪飛的身體裏,隻要汪飛還活著,那人就一定還不算死去,也許,這就是他們常說的“真愛”?
緩緩的蹲到汪飛旁邊,看著他熟睡的臉:並不濃密的小刀眉,單眼皮,鼻梁直挺,嘴唇微薄,他的臉修飾的很幹淨,貌似挺正宗的瓜子臉,簡潔的商務短發,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紳士的味道,儒雅又有些疏離;這是他們認識二十多年,曹紹輝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他;想著他今天唱到那句“愛戀伊
愛戀伊,願今生常相隨”
時,淡淡的看向自己那一眼,曹紹輝當時覺得自己呼吸一窒,緊接著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了好幾個節拍,之後從心髒位置散發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一直擴散至全身,連帶著鼠蹊部位還跟著顫了顫,這種感覺陌生的讓人心悸,卻又美好的恨不得時間停駐。
在曹紹輝的心裏,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執念”,他覺得“愛情”就是男人女人結婚生孩子然後一輩子;而男人與男人之間,應該是那種肝膽相照,拋頭顱灑熱血的兄弟情義,可以一起吃肉喝酒,可以一起崢嶸歲月稠。15歲那年認識汪飛,也不知道之後從哪天開始,他就將這個男孩子當成了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起吃飯,一起打鬧,一起上學,一起回家,那個時候他覺得日子過得很快樂;高中那年,汪飛因為性取向被同學們排斥,是曹紹輝第一次見汪飛在他麵前露出“脆弱”,當對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的時候,曹紹輝突然萌生出一種想要“保護”對方一輩子的想法,於是高考之後,偷偷的報了跟對方一個城市的學校;大三那年,是汪飛第二次在他麵前“示弱”,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跟他告白了,當時的情形已經模糊,隻是那種突突不停的心跳聲,一直衝擊了他很久,兩個星期之後,汪飛不聲不響的跟劉明亮好了,那是曹紹輝第一次跟這個兄弟發脾氣,至於原因?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劉明亮失蹤的第一年,在酒店他與汪飛打了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架,打的毫不留情,之後他第三次見到汪飛的眼淚與脆弱,當時他抱著意識幾近崩潰的對方說,“小飛,你還有我呢,別怕!”
從2006年兩人搬到一起,到後來將小天接回來,曹紹輝從未覺得他們這樣的家庭組合有什麼不妥,反而漸漸的從心底生出一種踏實感;他一直知道汪飛在等著劉明亮,等多久他不知道,可是無論有多久,他覺得自己都可以一直陪著對方;然而很多時候,想著怎樣是一回事,真正要做的時候,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那天早晨小飛微笑著對他說,“我不是彭雅麗,你也不是劉明亮,所以,你不用在我麵前表現的像個做錯事的人一樣……”曹紹輝承認,自己心理“失衡”了,再之後一首《女兒情》刺激的他決定為汪飛“結束”這種漫無目的的“等待”;汪飛說,他會考慮“重新開始”的,可是對方說的“重新開始”與曹紹輝潛意識中認為的“重新開始”顯然天差地別;高暢的存在讓曹紹輝第一次產生“危機感”,也是七年來他第一次思考他與這個兄弟的未來,原來,他想象中的“一直陪伴”也許並不是汪飛想要的?劉明亮出現的淬不及防,汪飛走的也毫不留戀,那樣毫無防備的心痛感覺,曹紹輝這輩子不想再嚐試第二次;整整兩天時間,他隻能機械又顛三倒四的生活著,工作著,關於汪飛的一切,想都不敢想,因為稍一碰觸,心髒就像被輪番撕扯一樣,疼的呼吸都困難了。
劉明亮問,“拋開兄弟情義咱不談,我隻想知道,你愛他嗎?”,汪飛問,“紹輝,你說過的那麼一堆想跟我過一輩子的客觀理由當中,有沒有一樣,就是你有愛我?或是你有可能愛上我?”曹紹輝實在不知道如何向這個做了二十多年兄弟的人證明,自己是愛他的?也實在不知道怎麼樣就能證明自己愛上了一個男人?他們一起生活的這七年裏,他覺得汪飛就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他完全信賴又依賴著這個人,他甚至覺得這樣過一輩子挺好;他希望自己可以讓汪飛活的輕鬆,過的快樂,他也知道對方的大部分喜好,可是他得承認,對汪飛,他從來沒有主動產生過欲念。
曹紹輝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相對於抱著一個硬邦邦的男人,他其實更喜歡一個女人的柔軟,這跟愛情是兩碼事;不過,如果換了小飛,他願意去嚐試改變,想與小飛生活一輩子這件事,可以讓他跨越任何“障礙”。
睡夢中的汪飛動了動嘴唇,那個樣子惹得曹紹輝忍不住想發笑,第一次發現原來汪飛的嘴唇除了清醒時“能言會道”以外,睡著時竟然帶著一種憨態的“性感”;於是抬起手,用拇指去一遍一遍撫摸,那樣柔軟的觸感,讓他想到他們上一次親吻時的感覺;汪飛可能很不樂意被“騷擾”,於是動了動腦袋,迷迷糊糊的說了句,“困呢~”,這樣的口氣像是撒嬌一般,帶著一個男人特有的柔軟,曹紹輝當時覺得自己瞬間心跳加速,呼吸不穩,他們認識這麼多年,曹紹輝見過汪飛的堅強,豁達,紳士,溫柔,脆弱,甚至是歇斯底裏,但是他沒有見識過汪飛的“柔軟”,這樣的發現讓他新奇,讓他快樂,甚至也讓他心動;靠上前去,親了親睡夢中的人,離開時,看到了汪飛微微翹起的嘴角,於是曹紹輝也笑了;嚐試著輕輕喊了一聲,
“小飛~”
睡夢中的人又動了動嘴唇,於是曹紹輝再次吻了上去,輕舔著那種溫暖,讓他忍不住想要更深入;可能被“騷擾”的這位覺得太煩人了?於是皺了皺眉,吭吭了兩聲,並下意識的扒開了臉上“幹擾”物,之後從他嘴裏溢出的另一句話是,
“劉明亮別鬧,困呢~”
雖然還是撒嬌一般的口氣,還是曹紹輝初見的柔軟,可是那聲軟軟的“劉明亮”喊得曹紹輝一下子僵掉了,緊接著便是從胸口炸開的酸意,像被燒開的老陳醋一樣,嗆得他頭發都快樹起來了,氣哼哼的站了起來,覺得十分不痛快,於是對著汪飛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睡夢中的人被拍的猛的一個抬身,迷茫的雙眼四處搜索了一下,當焦距對上曹紹輝時,才瞬間放鬆下來,之後又跌回了床上,並說了句,
“還沒睡?我先睡了啊,困了!”
話剛說完,眼睛就眯起來了,可能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屁股有點痛?眼睛都沒睜,隻是皺著眉揉了揉;曹紹輝快給汪飛氣炸了,心理那個失衡啊,這特麼什麼情況啊?以為是劉明亮,就又是撒嬌又是柔軟的,看到是老子了,就特麼是這種硬邦邦的臭男人口氣?一個人轉到陽台去抽了根煙,結果那股子憋悶勁兒沒下去,反而越想越窩火,氣吭吭的回到臥室,看到床上的人爬著又睡死了,跨上床,猛的將人一翻,壓上去就親;汪飛也就又剛睡著,被冷不防這麼一弄,下意識的先是掙了兩下,反應過來是曹紹輝時,整個人才放鬆下來,剛準備回應,曹紹輝突然又撤離了他的“掠奪”,皺著眉,一臉怒相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