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菲與秋水生並肩站在壹號船的甲板上,看著視線中漸行漸遠慢慢模糊的海岸線,鼻子裏竟有些發酸,莫名其妙生出“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感慨來。於是趕緊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轟走自己這個有點不祥的念頭。
說也奇怪,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個年代,她都沒少出門,但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一上了船出海就生出那麼多離別的愁緒。這就是海的力量,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把遠離故土的人稱為“海外遊子”吧。
反觀秋水生,他麵部很平靜,仿佛隻是早上出門離開妻兒到船廠辦事,晚上就會回家一樣。莫菲菲很奇怪的問:“秋伯父,出海三個月,您對夫人和女兒就不會舍不得嗎?”
“我習慣了,他們也習慣了,不跟著船,我不放心。”秋水生平淡的一句話,卻讓莫菲菲品出無限的心酸,然後他又帶著些歉意說:“我們還要在海上走一個多月,在船上也沒什麼消遣,你悶了就到甲板上走走,累了自己到艙裏休息,我在船上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就不陪著你了。如果你要找我,就到船長室,我基本都在那。”
“伯父您忙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會自己招呼自己的。”莫菲菲忙說。
秋水生轉身離去,望著他的背影,莫菲菲無端覺得這個男人比平日看到的更為深沉,他獨自一人默默承擔著對妻兒、對這麼多船員的責任,他習慣了付出,他們習慣了被他庇佑。
此時的大海很平靜,就像一麵巨大而幽深的鏡子,怎麼樣也看不透。太陽很毒辣,讓沒有塗防曬霜的莫菲菲頗有些吃不消,背著手在甲板上剛走了一圈鼻尖就冒出細密的汗珠來。緊跟在後麵的小林子趕緊遞上手絹,大雪小雪兩兄弟卻像沒事似的,悠閑的跟著,氣息勻稱。這******,現在已經成了船上最大的米蟲。
“少爺~少爺~你看啊,那是什麼?”小林子歡快的跑到船舷邊上,一手平遮在眼前,一手指向遠處那奇異的景象。蔚藍的大海中,間或有高高的一柱水花從海底往上噴,形成銀白色的喇叭,就像頑皮的小孩在玩魔術。
莫菲菲笑著說明:“那是鯨魚在呼吸。鯨魚是海裏麵最大的魚,比我們家裏四個房間加起來還要大哦,普通的也有三十萬斤那麼重。但是它們沒有突出來的鼻子,隻在頭部的眼睛中間有鼻孔。它也像我們一樣要靠身體裏麵的肺來呼吸,所以每隔一刻鍾就要浮到水麵上換氣。你想啊它那麼大,從一個小鼻孔裏呼出來的氣當然很多,衝出來的氣當然能把海水頂起那麼高了。如果是人的話,在水底上來呼氣最多隻能頂起兩個泡泡。”
“少爺好厲害哦,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小時候遇到的一個外國人告訴我的,他可是飄揚過海到我們國家的,是我見過的知識最淵博的人。”於是,那個沈天啟崇拜的“外國老頭”又多了一個鐵杆粉絲。
接下來幾乎是科普時間,船隊駛過在海麵上拖著長長的浪花,還拖著幾隻好奇的海豚,偶爾還能看到揮舞著八條手臂的章魚經過。莫菲菲一一為他們解說這些神奇的海洋生物,當然她畢竟不是海洋學家,認識的那些基本都是特征明顯地球人連小孩都認識的。
大雪小雪也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感歎著海洋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施教者和受教者都獲得了巨大的心裏滿足,乃至於忘記了太陽的炎熱,說明知識的力量真的是偉大的。
不知不覺間,太陽慢慢西沉,原本深藍的海水被撒上了點點金色,波光粼粼的煞為壯觀。船上開始彌漫一股香氣,吃晚飯的時間到了。
午餐的時候是小林子把菜端到房裏給莫菲菲吃的,並且順便跟她提了提飯堂的熱鬧,就是這一說,勾起了她對大學食堂的懷念,於是決定晚飯的時候要到飯堂去瞧瞧。
飯堂不大,擺放著三張長桌,隻能坐二十個人左右,所以大家是輪流吃飯的。反正吃起來都是風卷殘湧,一撥人吃完也就耗時五分鍾而已,後來的人根本不需要久等,有實在餓極了又沒位子坐的,便捧著個大海碗蹲到甲板上去吃。
她的到來明顯在那些埋頭吃飯的黑漢子裏造成了一定的震撼。有認識她的便趕緊用手胡亂抹一下嘴站起來,垂手恭敬招呼:“三老板!”所有人都知道這次出海船上除了秋老大之外還跟著個三老板,但是很多人都沒見過莫菲菲。幾個沒見過她的人偷偷抬頭一打量,發現三老板是個身材瘦弱的華貴公子哥,與他們這些粗人完全不是一類人,於是不由拘束起來。本來大聲互相說笑的趕緊降低音量,變成了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