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先生出了城去便一路向北,為了避免暴露行蹤,隻能淨挑人少的道走。因為兀鷹在本國的奸細也不少,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讓無極知道他趕往邊疆,一定會防範。於是,為了避開官道,有時候他寧願從山裏繞。一人,一馬,風餐露宿,夜裏隻休息三個時辰便又接著趕路。饒是一向最講究生活品質,最喜享受,極愛幹淨的他,在幾天之後潔白的衣服也染上了塵。
皇上那天的竊竊私語言尤在耳:“我隻求你兩件事,你可以選一樁完成。要麼把蒙古拉現在領兵的大將庫剌殺掉。要麼,你就把無極帶回來。必須盡可能快的成功。想必你也知道,我軍現已折損了十五萬,去年的賦稅有一半丟進了這場戰爭裏頭。那一萬偷襲過來的蒙古拉騎兵還在北邊境內遊蕩,現在朝廷根本騰不出兵力去圍剿他們。萬一,他們襲到京城……大齊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皇上隻有在非常重要的關頭,才會親自來找雲先生。這個時候,他不是一國之君,而是雲先生的大師兄。
在雲先生的記憶中,皇上在這近二十年間隻找過他三次。
第一次,睿王爺造反,皇上請他闖進守衛森嚴的睿王府,綁架了睿王爺的所有妻妾子嗣,迫睿王爺放下屠刀。最後,睿王爺全府上下還是被滿門抄斬。沒有一個統治者可以容許謀反的大罪,隻能趕盡殺絕,唯恐春風吹又生。
第二次,皇上收到密報,皇宮裏混進了一個烏金國的高級間諜,想要在後宮中謀殺皇上,顛覆大齊。而且據可靠消息那個間諜已經取得了皇上的絕對信任,很有可能是宮中的某位娘娘。而後宮每位娘娘入宮前都進行過詳細的身世調查確認的,無一可疑,她們基本全是朝中大臣的女兒。如果,這不是皇上派在烏金國的最高間諜用生命代價傳遞出來的情報,皇上一定不會相信。政治就是這樣,不僅是軍備戰,經濟戰,還是間諜戰。皇上根本不敢動用自己的密探來調查,怕走漏了風聲,更怕讓後宮及大臣們心寒。於是,皇上又找到了他。最後,查來查去,竟查到奸細就是當朝皇後!
原來,烏金國的間諜與皇後長得極像,在入宮前一晚上,他們就把真正的皇後殺了,然後頂替進來。幾年中她戰戰兢兢深居簡出,與家人也極少見麵,竟無人識破她身份。後來她以賢德博得皇上喜愛,從一個嬪妃居然爬上了皇後的寶座。
成為一國之母之後,她已經漸漸想拋去暗殺皇上的初衷,卻無奈此時東窗事發。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沒有賜死,隻找了個由頭把她永遠囚在冷宮。
第三次,就是這次。
每次,都是大齊走到最危急關頭的時候。不得不幫,他是大師兄,是那個幫助自己得到今天地位的人。最重要的,他是自己世界上僅剩的兩個親人之一。道是無情最有情,誰能想到平日裏看似誰也不在乎誰也不放在眼裏的雲先生,其實是最重感情的呢,隻不過,他願意付出感情的人實在是太少罷了。
隻能騎著他的寶馬,日夜兼程朝邊疆趕去。唉,大師兄啊大師兄,這次你倒是給我出了個難題,我是去刺殺庫剌呢,還是去帶回無極?
庫剌本人就是一位天下聞名的高手。大軍之中,主帥之賬帷定設在重重兵甲內。沒錯,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但是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好漢架不住人多,數萬個人同時朝他射箭,他也難逃一死。在最凶悍的蒙古拉國千軍之內取人首級,也隻有自己這個皇上大師兄才敢想吧。他在廟堂上常說:“打仗靠的是實力,堂堂正正之師才是正途。在戰場上,絕對的實力才能取得絕對的勝利。”私下裏,他卻對自己說:“兵者,詭道也。隻要能取勝,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所以,自己就變成了那個可憐的“手段執行者”。
或許,他可以選擇第二個任務,把無極帶回來?皇上知道的很清楚,煉無極唯一的軟肋是自己,隻要他開口示弱,那無極必定會萬分樂意的跟回來。奪了蒙古拉的這個智囊,一樣有沉重打擊敵國的效果。隻不過,謀殺效果立竿見影,奪人,則是慢慢放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