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也沒有婚姻是完美的,不管曾經有沒有愛情,婚姻走到了一定程度,剩下的都隻是忍耐。忍,忍出一世姻緣。所以我可以拿身體背叛,準確地說,是報複老公一百次,一萬次,但心,一次都不能。
冤家
半夜裏,佩妮來電,大叫:我把徐子東打死了。
我嚇壞了,趕緊穿衣服出門,開車過去。
原來佩妮在香港買了件GUCCI的小外套,喜滋滋穿上給徐子東看。他說顏色不好,顯老。她說你敢嫌我老。他說是衣服令你顯老,聽不懂人話嗎。她生氣,將茶幾上的遙控器朝他身上扔去,他閃開了。她又扔煙灰缸,這一次,正中他的額頭,血長流,他大呼痛,倒在地板上直打滾。
我駕車送徐子東去醫院,縫了三針,然後,他跟我回了家。淩晨光景,佩妮來了,徐子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佩妮很難過,請求他原諒。他不開門,讓她滾,說不想再見到她。她忽地撲通跪在地上,演戲一樣握拳捶胸地大哭起來。
男人都吃軟不吃硬,他們很快和好如初。我把臥室讓出來,自己去書房睡。睡不著,吃了一粒安眠藥,還是翻來覆去,心如刀戮般痛著,無端地。天已亮了,秋晨微涼,浮躁著潮濕的不安,像發病冒汗的掌心。誰家的水龍頭在漏水,鍾擺滴答,隔壁的呼吸交替著。
佩妮和徐子東算是一對歡喜冤家,每個月最少會吵兩次,這個概率其實屬於婚姻裏的正常範圍,可惜,他們不是夫妻,隻是情人。
對壘
我也有情人。像我和佩妮這樣的女人,城市裏有很多。人過三十,青春追不回,美麗未過境,有一點錢,有一點閑,背上插著一把婚姻刀,糖衣下包著一顆玲瓏心。另一半早已大搖大擺溜出牆外,聞花賞蝶舞,譜寫密情樁樁。撒潑啊,哀求啊,哭哭啼啼,和現實泥漿摔跤,兩敗俱傷,不是我姿態。既然夫妻是同命,出軌也理應同步,你有你的桃花島,我有我的綠蔭地,互不幹擾,皆大歡喜。
我的情人叫劉海,胖子,性格木訥,長相大眾,在床上喜歡自得其樂。每周兩三晚,他來電,訂好地點,我們見麵。大多直接去賓館,開房,奔正事。說實話,他哪裏都不如我老公,前戲不到位,後戲又短促。性帶給他的快感僅限於征服欲的滿足,一種單向需求,需要女人完全臣服於他。他喜歡把我轉來轉去,前一會兒,後一會兒,各種體位不斷嚐試。力不夠了,就會擰我,咬我,我叫起來,越大聲,他越亢奮。
他是一隻紙老虎,在他那兒,我從未有過汗水淋漓的高峰體驗。是悶燥的,虛空的,是人渴了捧一壺海水,暢飲隻是個假象。
我不喜歡劉海,卻和他在一起了兩年。隻是單純為了出軌,和老公平等對壘嗎?我自己也不清楚。
悲慟
我曾問過一些人,什麼是婚姻?
佩妮說,婚姻是墳墓,愛情走進去,隻有死路一條。
我老公說,婚姻是繭,兩個人,一邊作繭自縛,一邊作繭縛他(她)。
我覺得都不對,因為墳墓可攻,繭可破,而婚姻應是堅不可摧的。它本來的樣子,就是讓兩個相愛的人可以共成一對,正大光明地身心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非死別,絕不生離。我愛我老公,從第一眼起,就是現在,也還愛著。用句很矯情的話,如果世上隻剩一碗粥,我會都讓給他吃,哪怕我會因此餓死。如果連一碗粥都沒有,我會咬破自己,流出血給他飲,供他果腹。
所以當他承認自己有了情人,並讓我接受時,我就接受了。很委屈,更多害怕,害怕反對,他會離我而去。那是兩年前,我們從麗江旅行回來,他送了我一雙粉紅色的MiuMiu鞋。我穿著那鞋和他去參加派對,他情人也在,腳下是一雙和我一樣的鞋子。我們一左一右伴在他身邊,他說他真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哪怕就地死了,也了無遺憾。他情人笑,我笑不出來,躲去洗手間哭得悲慟。
他情人沒我漂亮,身材也沒我好,但比我年輕。年輕總是占便宜的事。
我沒有什麼過分要求,隻希望他低調點,不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想顏麵無存。一個連老公都要拱手相讓與別人分享的女人,多不中用,會被瞧不起,被嘲笑,被譏諷的口水咽死。
他答應,卻沒做到。
獵物
佩妮和徐子東去了北海道度假。劉海接連來電,我都沒接。忽然很煩,想自己明明不喜歡,何必偽裝。參加了幾次QQ群舉辦的派對後,我認識了安卓。第一次見麵,他穿著A.P.C.的小格子襯衫,Paul Smith係帶鞋,臉上鑲著星辰一樣的微笑,很奪目。
那天派對上玩家多,氣氛很high。有站在高腳小桌上唱歌的;有玩殺人遊戲,輸了就大杯喝酒的;有軟搭在一起嬉哈談笑,或轉圈跳舞的。
我和安卓對飲,三杯兩盞瑪格麗特,我們都漸入微醺。他忽然抱住我,在我耳邊說,你真美,見了你,我就想犯罪。說著,濕熱的舌頭開始在我耳垂裏打轉,一圈又一圈。那是我的敏感部位,我變得很濕很熱,全身都濕都熱都浮躁,內裏的花一朵朵地叫囂著要綻放。這個男人撒了一張網,我有防備,卻還是被逮住,成了他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