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致命暗香(1 / 3)

如果不是那個服務員翻出噴霧器來,我此刻會在哪裏,監獄,還是精神病院?

選手

血糯這名兒,聽起來有些殺氣,其實就是紅色的糯米,配了鬆子,桂花,豬油,白糖,蓮子……因為血糯產量少,所以做出的點心很精致,一般店裏並不容易吃到。我們坐在西湖旁邊的一個老店裏,外麵是春光明媚,我的心裏卻愁腸百結,因為他說,吃了這頓飯,我們就好說好散。

他的口氣,依然是哀哀的,當然,也有溫柔:“沒有辦法啊,她身體這樣不好,我的一切,又都是從她那裏來。我們相好五年,她不是不知道我外麵有人,卻一直隱忍,我不能這麼就離開她。但我也不能對不起你,轉眼你已年滿三十,我這麼一直拖累著你,太不人道。”

血糯上來之前,他竟還要了另一款時興小點:小袖壽司,胡瓜,梅子甘露。服務小姐一手背在後麵,一邊微微彎腰將鑲了金邊的碟子扶上桌來。

我,耐心吃。想這五年裏,他又不是沒有說過分手的話,我也在氣頭上,無數次地說起要離開他。可我們最後,不總是還在一起?相信吧,陰霾的日子總會過去,隻要真心相愛,就會在茫茫天地,搭出一條緣分的紐帶來!

於是他說什麼,我都答應。吃了飯,我們去杭百買了幾件衣服,我跟他東拉西扯,說起聽說過的西湖故事,白娘子,許仙。他神情緊張,生怕我會替白娘子打報不平,借此指責他無情無義。可我說,其實很多人都能理解許仙,換了我,看見一個人變成一條蛇,又怎麼可能不報官。你說你能做到?

晚上,我們坐飛機回京。送我到公寓樓下,已是淩晨一點。我拉他一起上樓,他輕鬆卻用力地拿開我的手,說:“聽話,早點休息吧。要乖,以後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他走了,他不知道,我在樓上的窗戶上看著他的背影。他讓出租車開走了,自己在暗暗的街上邁著輕快的腳步,兩步並做三步,仔細聽,還吹起了口哨。街口的路燈下,他快活地轉了一個圈,兩手插進褲兜,搖起身子,得意地走過了無人的斑馬線。

知道他有妻子,一開始就知道。

可我不是那種滿大街都一樣的女孩子,為了得到某個男人,恃寵撒嬌,不僅和他吵,也去和他妻子吵。我想一份隱秘的愛情,加上我的溫柔和忠誠,已經足以讓我有耐心安詳地等待。他妻子不是身體不好嗎?既然他們隻是有名無實,我再等十年二十年算什麼呢?

心裏有愛情,對沒有名分沒有婚姻,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我們一直保持著最純粹的男女交往,比起那些婚姻裏口口聲聲說天長地久,在外麵卻花天酒地的夫妻來,我對我的愛情更有自信。我們在郊外人少的地方約會,和同事們一起吃飯喝酒時眼神迅速地相撞……一切一切的糾纏,正像我現在住的公寓,他付首付我來按揭,在每月一點一點的交付中,細細品嚐著不足以與外人道的幸福與辛酸。

那時我已知道,我們這個公司,就是他老婆家裏給他的結婚禮物,憑借這場婚姻,他從窮小子跌入了富貴鄉。兩人相識在一次城市馬拉鬆比賽中,他是選手,她是觀眾,他雄鹿一般矯健的身姿,深深吸引了她。她竟突發奇想,裝成晚報的記者,在結束線上攔截住了他。

一個月後,老丈人約他見麵,告訴他好好待他的女兒。這個瘦弱膽怯一輩子生活在父母庇佑下的富家女,在追求他時,迸發出了一生所有也是僅有的一次勇敢和激情——那時的他,並不想和她戀愛,她是如此的相貌平平,脾氣古怪——可是,老丈人給他房子,給他公司,答應他們婚後給他們一筆錢。條件隻有一個,讓他去向她求婚。

“這場婚姻你不僅要向她負責,”老丈人目光深沉,語氣嚴肅地說,“也要向我負責。如果你背叛了她,就是背叛了你想要的錢。你自己想清楚。”

“是的,我會想清楚,”後來他對我辯解說,“可人都是感情動物,除了渴望錢,總還要有愛情吧。雖然拿到了錢,可卻常常感到自己如孤獨的狼一樣,總是奔跑在無所依托的荒原,直到遇到了你。”

“我等你。”我握住他的手,對他發誓。我當然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欲,就將這事鬧得婦孺皆知。一想到他說自己像荒原的狼,我的心都要疼得碎了。

雲芳

從那晚送我回公寓後,他再沒有給過我任何的機會,也不曾會給我一點私人時間。我已經習慣無論做什麼,都很容易看到他的身影:電梯拐角、洗手間門口、長長的走廊、寫字台邊、和同事一起午飯、休息天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