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是女子蒙在心頭的塵,在男人河裏兜兜轉轉,經過一翻洗禮之後,當塵埃落地,她才以一顆淨明的心,認清了愛情的模樣。
癡纏
小媚手指翻飛,剪刀舞動處一縷黑亮的發屑順著她手腕繽紛落幕。再看鏡子裏的男人,愈加儒雅內斂。小媚扶正男人的頭,對著鏡子裏端詳了一會兒,與男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小媚妖嬈地笑笑。
男人三十七八歲,每隔二十天來一次,剪發、刮臉,偶爾也做做按摩。小媚曾特別交代,不許徐鵬染指男人梳得服帖的愛司頭。有時小媚很忙無暇顧及他,男人也不急不躁,自顧自地去附近的圖書館借本書來看,邊翻邊等,一副耐心的樣子。小媚留意過,他喜歡看黑格爾的書。
冥冥中像是約好的,男人總是黃昏的時候來,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那笑容淡淡的,和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一樣清爽。
小媚給他理發時總愛故意磨蹭,漸漸散去的客人帶走最後一抹夕陽後,柔和的燈光亮起來,把她和男人之間的距離染成曖昧的粉紅。
小媚沒話找話地和他搭訕,他偶爾答幾句,是些雲淡風輕的應酬。認識大概有七八年了吧,小媚隻知道,他是一所大學的教授,家有漂亮賢惠的妻子。
理好頭發,小媚收起剪刀,兩手不舍地停在教授的肩膀上。她身子前傾,高聳的胸脯有意無意的在教授肩膀上蹭了下,嗲聲說:“做個按摩吧。”教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江詩丹頓,微笑道:“改天吧。”
教授的背影拉長在昏黃的街燈裏,小媚心裏湧起一縷失落,教授聲音那麼有磁性,可是他卻從來不肯和她多說幾句話。小媚想:教授和任何女人都沒話說嗎?這個問題癡纏了她好久好久,也該有七八年了吧?
美人心
小媚今天穿了一件低胸的紫色小背心,胸脯上半抹雪白寂寞難耐地往外掙脫著,彎腰給客人剪頭發,那些男客兩眼死死地盯鏡子。小媚漫不經心地低頭,看見男客褲子上支起的小傘,妖嬈地笑了。
砰地一聲響,四哥抱著一台寬屏彩電,用肩膀撞開了門:“小媚,看我給你買什麼來啦。”小媚瞥了電視一眼,浸了一條冷毛巾遞給四哥。四哥抹一把汗,衝著小媚呶呶嘴兒。小媚白他一眼,對一旁埋頭清理衛生的徐鵬說:“小鵬,你先回去吧。”
徐鵬慢吞吞得把笤帚放在牆角,然後轉身往外走。四哥笑嘻嘻地在小媚屁股上擰了一把,迫不及待地去插門。
砰、砰兩下,門外傳來稀裏嘩啦的自行車被人踹倒的聲音。四哥恨恨地罵了句:“他媽的,徐鵬那小子橫豎看我不順眼。”
夜色妖嬈,幾處星光如鬼魅似地閃著。小媚拉滅臥室裏的燈,手臂藤一樣纏住四哥。四哥的呼吸越來越重,小媚的手停在四哥的脖子上來回摩擦著,她記得四哥脖子後有一顆痣,和教授脖子上的那顆一模一樣……四哥脖子上那條粗粗的鏈子晃來蕩去,像一波波漾開的金色漣漪。小媚醉眼迷離,麵前都是教授的微笑,忽遠忽近。那微笑像一朵深穀裏盛開的罌粟,小媚尋著教授的氣息一直向穀底沉下去,直到自己像煙花一樣粉身碎骨。小媚說,煙花是綻放的那一刻最美。其實,她不明白,綻放等同於破碎。
四哥的力道越來越強勁,小媚蛇一樣扭動著身子,柔軟的絲被滑到床下。一陣顫栗,四哥疲憊地伏在小媚身上。
晚一點回去好嗎?小媚裸著身子點著了根七喜,一口煙溫柔輾轉落在四哥的臉上。四哥拿下小媚手指裏的煙,光著身子跑到廚房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小媚手裏。小媚抿抿唇,她知道四哥在外邊風光,無奈家有悍妻,從不敢在外過夜。
小媚幫四哥穿衣服,手指滑過四哥胸前那道疤痕時,嬌唇輕輕地印上去。十年了,時間再怎麼改變容顏,可是四哥胸上那道疤,卻是一點都沒有褪色。
十年前,小媚還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隻身從鄉下來城裏打工,誰知她投奔的朋友騙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錢後,竟逼她去酒吧做陪酒。頭一夜,小媚就醉得一塌糊塗,一不小心竟吐了客人一身,客人抬手就給她一耳光!她忍著淚賠不是,那客人非得逼著她把那些穢物舔幹淨。小媚不肯,那客人涎著臉一把扯開了小媚的衣襟……
這時四哥衝過來,照準客人的鼻子就是一拳,那個人拿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對著四哥的胸口就刺過去……
英雄救美的結局往往有很多版本,最常見的一種就是美人以身相許,小媚沒有脫開俗套。隻是,四哥和別的英雄似乎略有不同,他毫不掩飾地對小媚說,他並不是見義勇為,而是臨場演了一把苦肉計,為了贏得美人心。
就為了這句話,小媚死心踏地地跟了四哥,隻是小媚不願被四哥養著。於是,四哥幫小媚開了一間理發店。理發店的生意越來越好時,就找來了徐鵬做幫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