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 1)

不周山,山下若草辛夷遍地。陽坡多蒼玉、瑤碧,背陰盛產玄鐵、黃銅。春季無雨,秋天無霜。山頂多楠樹、梓樹。山中奇禽異獸,數不勝數。

說起來我大約是這九天之下、四海之上最有學問之人,六界內外的正傳野史,我都頗有研究。這其中緣由,除了我敏而好學之外,也與我的身世頗有關係。

我是被山裏的白虎夫婦收養的,每日的樂趣便是欺負我那虎頭虎腦的虎哥哥。我是人,我那虎阿爸虎阿媽也是人形,隻有我那不成器的虎哥哥還未修煉變身。

說起我這虎哥哥,倒也不是完全的一無是處,至少終身大事不用我阿爸阿媽發愁。這不,我們鄰居搬來山膏一家三口。山膏已修煉人形,原身形似豬,紅毛,我也是偶然瞧見的。山膏家有一女,頗有幾分姿色,不知怎地,對我的虎哥哥一見鍾情,此後的日子苦纏他。虎哥哥私下裏覺得定是他英武不凡、人神共憤的虎頭虎臉,迷倒了山膏女。

山膏父母認定是我虎哥哥勾引了女兒,每天指著我們家洞洞破口大罵。對此,我阿爸阿媽著實犯了愁。若是一般人家,許了這門親事,也無不可。隻是這山膏族是出了名的善於罵人、脾氣暴躁,可是不敢輕易招惹呢。

整個山間,沒有人不識得我,引人注目的除了我如花的美貌,就是我財迷的秉性。日日遊於山間,搜羅各種寶貝。大到美石璞玉,小到路邊藥草。

每每見此,虎阿爸總是無奈的歎氣。終有一日,忍不住問我,“妖妖,你如此愛財,可是平常日用短了些,阿爸照顧未周?”

我忙搖頭,“阿爸謬解了,我自由歡喜讀書,識得孝道天倫。阿爸阿媽待我甚好,我攢這些細物,左右不過尋思日後在山間經營間小店,保雙親衣食無憂罷了。”

阿爸大為感動。之後這些話語一傳十十傳百,我倒成了山間各洞禽獸們的道德楷模。自此之後,上洞求親的獸獸絡繹不絕。私心裏想著我雖小氣了些,倒是個孝順持家的。

一日,虎阿爸將我叫至跟前,告訴我有一名喚共工的大神,與顓頊帝爭位,一怒之下,撞擊不周山,使得天柱折,山裂許多口,日月星辰移位。爆發混亂,獸獸紛紛舉家喬遷,我家也不得不遷移。他已聯係了遠方表姑的外甥的媳婦的娘家大舅赤虎一家,赤虎熱情地答應接待阿爸阿媽到伏誅山居住。此去山長水遙,我究竟是人,受不得這般苦,暫將我托付給他的遊仙朋友。恐怕經此一別,日後再難相聚。

臨行前,虎哥哥特意將他的虎須拔下來幾根給我,日後好留個念想。

這遊仙自號“破塵”,倒是個會體貼人的,帶我四處遊曆,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不曾叫我吃一份苦,我甚是欣慰。隻是他不願裝扮,破衣爛衫,極為襤褸。偏人家以此為榮,趴在湖邊,以湖水為鏡,常以為自己個兒帥的不要不要的。我尋思著既然是遊仙,想必是有些個性的。

破塵不願我喊師父雲雲,沒羞沒臊得逼著我喊哥哥。迫於寄人籬下,我每日隻得“破哥哥,破哥哥”的叫著。如今,約莫著阿爸一家也到了伏誅山安穩下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落在不周山的收藏。好在我埋藏物件時挖的坑夠深,定不會叫人偷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