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漸降臨,白天的灰蒙蒙的空氣已經變作了雨霧,路麵也開始濕滑起來。傍晚時分,人群已經散去,小舅放牛回來了。看到小星浩,他的眼睛裏射出了一道光芒。不一會兒,小星浩就答應了第二天一起和他去山上放牛。晚飯做得很豐盛,炸薯片、豌豆米粉都是小星浩最喜歡吃的。晚飯過後,大公公拉著江兵去他家喝酒去了。火紅的電燈下,外婆忙著燒水洗碗,小星浩和小舅則聽外公講故事。外公坐在長凳上,翹著腿,捅了捅牙齒,說道:
“從前,有一戶人家,生了三個姑娘。”
“爸,別講這個,我已經聽了幾百遍了。”小舅突然打斷道。
“閉嘴!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外公板著臉吼道。
小舅不再說話,外公接著說:
“話說這三個姑娘,老大聰明、能幹,老二漂亮、能說會道,很討父母的喜歡。隻有老三既不聰明也不漂亮,走路一瘸一拐的,平時不少遭家人的白眼。她吃的是大人不要的剩湯剩飯,睡的是狗窩。這天,父母在門外吃飯,老三看得直流口水,便走上前去,可憐巴巴地說道:
‘爸爸媽媽,你們在吃什麼呀?分點給我。’
爸爸媽媽用稀奇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她,一齊吼道:
‘快滾快滾,誰是你爸你媽?不滾我們就用碗砸死你!’
爸爸媽媽不理她,老三隻好退了回來。她看見老大正在窗前織布,又可憐兮兮地湊上前去說:
‘老大老大,看在我是你妹妹的情分上,求你也給我織件漂亮的衣服,好不好嘛?’
老大停下織布,拿起吊線的錐子,惡狠狠地說:
‘快滾快滾,誰是你老大?不滾我就用錐子錐死你!’
老三自討沒趣,來到正在繡花的老二跟前,又湊上前去央求說:
‘老二老二,你就給我也織一朵漂亮的花戴在頭上,好不好嘛?’
老二停下繡花,不耐煩地吼著說:
‘快滾快滾,不滾我就用繡花針戳瞎你的眼睛!’
老三被罵得灰頭土臉,就躺在門前的大樹下,睡著了。不一會兒,從夢中走來一個金光閃閃的白胡子老頭,老頭笑嗬嗬地對她說:
‘小姑娘,是不是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了,想不想過上安逸的好日子?’
老三一臉憋屈,哭著說道:
‘是的,老爺爺。我要怎樣才能過上安逸的日子呢?’
白胡子老頭捋了捋掉在地上的白胡子,想了想,湊到她的耳前,笑道:
‘你要這樣這樣,……’
老三突然醒來,發現自己原來隻是做了一個夢。她慢慢回憶著白胡子老頭的話,一個骨碌爬起來,光著腳丫一口氣翻過山頭,來到一塊大青石板上。她一屁股坐在上麵,一等就是三天三夜。累了,就躺在青石板上睡,渴了,就喝樹葉上的露水。終於,這天傍晚,一隻老鴉飛了過來,停在樹枝上,叫道:
‘呱——呱——呱,揭開石板大瓦房。’
老三的心‘咚咚咚’地直跳,她按照白胡子老爺爺說的話做,揭開石板,果然,一間金光閃閃的大瓦房擺在她的眼前:大房子雕梁畫棟,光芒萬丈。屋前的雞、鴨、魚、鵝、狗、豬,全都是金的,正在院子裏氣定神閑地散步。一群丫鬟正列隊歡迎她,她一下子變成了這間房子的主人。她穿的是綾羅綢緞,戴的是金銀首飾,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幹幹淨淨的碧玉床,日子過得好不安逸!不久,來了一個英俊的小夥子,倆人一見鍾情,便結了婚。金房子的事情很快就傳遍十裏八村,很多村民都跑來索要財物,老三都一一拿金子打發他們回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男一女的兩個叫花子要飯經過這裏,他們被兩個丫鬟領進院子。老三正躺在太師椅上打瞌睡,一個丫鬟說:
‘三姐,有兩個叫花子來要飯,怎麼攆都攆不走。’
老三仍然閉著眼睛,慢悠悠地說:
‘給他們點糧食上路吧!’
突然,女叫花子尖叫了一聲,老三嚇了一跳,睜開眼,坐了起來。她生氣地說:
‘你要死啊!嚇我一跳。’
女叫花子火急火燎地撩起自己又臭又髒的亂發,露出了發黃的麵孔,她激動地說:
‘我的兒呀,是我,我是你媽呀!’
老三湊近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和自己的親人多年不見,她本來挺高興的,但是突然想起自己離家出走時的傷心往事,她冷笑道:
‘我不是你們的女兒,也沒有爸爸媽媽。’
女叫花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氣得差點暈過去,男叫花子一邊扶住她,一邊用顫抖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