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境。雲霧茫茫,瓊閣仙山,玉帝紅光滿麵,與眾仙家聽著仙樂,欣賞仙女飄灑之舞,一時歌舞升平。一位老婦猝然闖入,蓬頭垢麵,似是風塵仆仆,不甚落魄。眾神仙一驚,仙樂驟停,仙女驚慌失色,於大殿正中讓出一條通道。老婦上前,雙膝下跪,愴然道:
“玉帝老爺!救救老身!”
玉帝臉上滿是怨憤,怒道:
“好粗魯的民婦!會有比壞我興致更大的事情?天兵何在?捉出去砍了!”
兩位天兵手持兵刃,正要上前捉拿。民婦麵不改色,大喝一聲:
“老兒昏庸!無需動手,老身這就離去。”
老婦說完,化作一陣輕煙,揚長而去。迷茫之中,她睜開疲憊的雙眼,不覺飄蕩到一個蓮花池旁。池中,觀音大士手持拂塵,閉目打坐,臉上嫣然一笑,道:
“既是來客,何必躲藏躲藏?想是塵緣未了,請仔細說來,說不定本座能夠指點一二,或可度化。”
老婦雙頰淚如雨下,匍匐拜首,啜泣道:
“老身最近右眼一直跳個不停。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昨晚更是夢見小兒子在離我而去,心中便有不祥之感。今日胸口煩悶,寢食難安,隻見水星逆行,想是大限已到,準備乞求天帝開恩,無奈掃了他雅興,被灰頭土臉地趕了出來。老身死不足惜,唯一放心不下在外打工的小兒子,小名喚作安邦。去年新婚,膝下養有一女,尚無男子,願見他生了兒子再閉上這雙老眼。”
觀音大士微笑道:
“凡塵俗世,一切皆如過往煙雲!父母之於子女,自呱呱墜地,含辛茹苦,無時不牽腸掛肚,本是人之常情。但生命如草芥,死去化作灰塵。肉體終將消亡,靈魂卻無處不在。在凡塵或是在天堂,一樣可以嗬護子女,是以獲得永生。既然如此,何必在意魂歸極樂?”
老婦苦笑道:
“大士金玉良言,老身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或恐安邦有不測,求菩薩慈悲,網開一麵,尋個法子,渡他一劫!”
觀音大士玉指一掐,眉頭微皺,道:
“凡人生老病死,本座無權幹涉,但行善不嫌多,今日賜你一條紅絲帶,千萬記住,你到人世立即給他係上——否則,誤了天機,本座也回天乏力!”
老婦感激流涕,頓首拜謝。再抬頭,前麵一片混沌,看手中,已多了一條紅綢絲帶。絲帶如鮮血般奪目,一忽便化作一條黑線,好似皮膚被烙的傷疤……
老婦突然一夢驚醒,曙光升起,屋裏的物什已經隱約可辨。她細細回味著觀音大士最後一句話“誤了天機,本座也回天乏力”,兀自揣測:莫非觀音大士是讓我馬上給安邦帶上?但小兒如今在外打工,相隔千山萬水,怎麼給他帶上呢?
她一籌莫展,心“咚咚咚”地跳個不停,連忙神色慌張地穿衣起床,在木櫃裏翻出一條紅綢絲帶。這絲帶是上次觀音大士生日時她到溪鎮的廟裏用兩元錢換來的。她忽然心生一計,恍然大悟道:
“孫女不是他的血脈嗎?戴在她身上不就是戴在安邦身上?或可躲過一劫。”
她急急推門出去,敲開隔壁的木門,尖聲嚷道:
“小四兒?小……”
“怎麼啦,媽?”她兒媳婦小四兒急切地問道。
“快開門,我有重要的事情。”
門開了,年輕女子披頭散發,但五官精致,麵容姣好,正是新兒媳小四兒。婆媳倆急急鑽進裏屋,撩開蚊帳,半掀的被窩裏,一個毛頭嬰兒正在甜蜜酣睡。老婦輕輕移出女嬰嫩白的胖手,小心翼翼地給她係上。女嬰打個哈欠,骨碌轉身,繼續入睡。
老婦如釋重負,輕撫著胸口,和小四兒退到外屋……
下午,餘安邦夭折的噩耗傳來,老婦頓時昏厥過去,數小時後,勉強醒來,悲痛欲絕,哭爹喊娘聲震天動地。
第二天,學校裏已經傳遍這個消息。星浩望著心情難過的餘麗,忍不住問道:
“你小叔真的去世了嗎?”
“嗯!”餘麗悲哀地點了點頭,“說也奇怪,我奶**一天在夢裏見到了觀世音菩薩,菩薩給了她一根紅綢帶,沒曾想,第二天便傳來三叔去世的消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星浩急切地問道。
餘麗欲哭無淚,眼睛幹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