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呼嘯著翻山越嶺,大約三個小時後,走完砂石路,來到海天市東郊寬闊平坦的水泥路上。水泥路兩旁,兩行粗壯的銀杏樹像哨兵似的排列著。銀杏幹枯的枝椏上,不時迎來一串灰色的麻雀駐足;麻雀飛走,枝椏上下晃動……
來往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都“嗖”的一下和星浩的車擦肩而過。漸漸地,白色的小洋樓聳立在低矮擁擠的破房屋之中,格外耀眼。房屋越來越擁擠,道路兩旁停放著各種車輛,道路也越發顯得窄了起來。
汽車在縱橫交錯的路網中衝突、穿梭,轉過一個右急彎,緩緩開進了車站。車站裏停放著各種各樣的客車,各種打扮的人群來來往往。
下了汽車,星浩兄妹由兩個大人領著,走出站口,右轉上了大路。各種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已是饑腸轆轆的星浩不禁舌下生津,銜著口水。姑父在路邊攤稱了幾斤柑橘,看著秤杆,笑道:
“大哥,斤兩不夠,你莫要誑我。”
小攤販不好意思地打量著他,辯解道:
“兄弟莫要說笑,咱們生意人最講究誠信,童叟無欺。”
他怒瞪雙目,喝道:
“還不老實!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熊大炮在這一帶的諢號?”
小攤販愣了一下,輕聲說道:
“對不起,大哥,剛才小弟看錯秤了。”
“哼!”他得意地接過柑橘,趾高氣昂地邁出步子。江兵在一旁笑道:
“你這‘大炮’的諢名倒也名副其實嘛!”
他憤憤地說道:
“別看這些做小本買賣的人老實,背地裏經常吃秤頭,所以罵他們也是活該!”
幾人剝開柑橘,邊走邊吃,不一會便來到河邊。順著一旁的水泥路沿河而上一公裏左右,便到了環城北橋。
走過橋,是一堆堆花哨的馬車隊伍。人群熙熙攘攘地上下馬車,車夫不時吆喝道:
“去海天公園的抓緊咯!每人隻要一元錢。”
他爬進車棚,一屁股坐下,朝三人嚷道:
“大家快上車!”
上了車,江兵正要掏出錢來付,不料他一下摁住他的手,打斷道:
“哥哥,我來付!”
“誰付不是付?”江兵笑道。
“嘿嘿,去我家沒理由讓你們再破費。”
江兵猶疑了一下,笑道:
“好吧,你是小的,我就不和你爭了!”
車夫笑眯眯地接過四塊錢,鬆開馬韁,抖動繩索,吆喝道:
“走你!”
馬車立即疾馳前行,不一會兒便到一個長長的斜坡跟前,車速也明顯減緩了下來。車夫揮舞著韁繩,大喝道:
“駕——”
馬車迅速移動著,直衝上坡頂。道路趨於平緩,馬兒喘著粗氣,步子跟著減慢下來。
幾分鍾後,便來到山腳下。左轉之後,是兩排長長的馬車隊伍分列在通道兩旁。道路兩旁是彩色篷布支撐起的攤位,隻有少數幾個蓬裏有遊泳的裝備賣,顯然是為冬泳愛好者準備的。
通道盡頭是兩扇朱漆大門,門前左右蹲著兩隻碩大的石獅子。
馬車停定,隨著星浩姑父一聲興奮的“到了”聲,幾人跳出車篷。
星浩一抬頭,隻見大門高大的牌匾上赫然寫著四個鎦金大字“海天公園”,很是氣派!
大門左邊是矮小的售票窗口和走廊,很多人已在那裏排成長隊。
走廊外麵的人工瀑布飛瀉而下,水聲震耳欲聾。
幾人在他的帶領下,走進山腳下的一棟兩層小洋樓。星浩姑姑正在門前倒洗碗水,見幾人靠近,連忙朝裏屋叫道:
“彤彤,蛋蛋,快看誰來了!”
一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和一個愣頭愣腦的小男孩跑了出來,倆人一齊朝星浩和寒月大叫道:
“哥哥姐姐,你們來啦!”
星浩摸了摸二人的頭,朝胸前比了比,笑道:
“彤彤,蛋蛋,又長高了不少。”
幾老表嘰嘰喳喳地簇擁到了屋裏。
江兵在沙發上坐定之後,說:
“如果不是他帶路,我估計是找不到你們新租的房子了!”
星浩的姑姑端來一盤蘋果,放在火盤上,歎息道:
“哎,不瞞大哥,其實我們早有自己修房子的打算,畢竟一輩子租別人家的房子住,始終沒有歸宿感。”
江兵笑道:
“那當然咯!你們可有什麼具體打算?如果差個三、五千,到時打個電話,我盡力支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