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靜悄悄的,在蒼翠的鬆林間沉寂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高音喇叭一動不動地夾在老鬆樹的枝椏間,停止了嘶啞的喉嚨,仿佛默默等待學子們的歸來。
已經畢業了的初三年級的學生們的颯爽英姿已經成為曆史,無跡可尋,換來了另一撥生機勃勃的新生們的麵孔。
這個九月注定寂寥,當然是對於星浩而言。
上期的期末考試取得的成績的確不錯,他已經挺近班上的前十名。
這樣的結果並不令人感到意外,因為自己學習的進步,離不開單老師輕柔的嗬護,更離不開班主任郎老師智慧的哺育。
星浩覺得,在即將到來的兩年學業生涯中,自己唯一能夠報答他們無私的關心的行動,便是好好學習。
星浩的思緒隨著教室外麵的老師們熟悉的身影飄動,他期待老師們一如往常地走進教室,然後精神抖擻地對大家說“歡迎回來,親愛的同學們”,以打破教室裏這長時間的不安和躁動。
然而,這一刻,似乎難以如願以償。
班上的同窗們的麵孔已經不再陌生,但似乎也少了幾個星浩在意的麵孔,比如說路曉程。
“或許路春知道她的去處”,星浩心想,“因為他們姐弟倆沒理由分開”。
等了四十五分鍾後,“叮鈴鈴”聲如期而至,響了起來。星浩走下座位,坦然地向路春走去,問道:
“路春,假期有啥好玩的新鮮事兒嗎?”
路春一臉茫然,苦笑了一下:
“還不是老樣子,下地種田,下河摸魚,沒啥新鮮事兒。”
“哦?那我倒是去了一處新地方,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經過你們村子。”
路春來了興致,瞪大眼睛問道:
“真的嗎?那你去的是?”
“大寨後麵的村子,叫啥來著?”
“風平村呀!”
“對對對!”
“那你幹嘛不去我家找我玩呀?和我們村隻隔著一座山咧!”
“不會吧?”星浩驚訝道,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咦,我怎麼沒看見你三姐?是不是還沒來?”
路春歎了口氣,說:
“還不是我爸害的!說是鎮上的中學糟透了,我三姐還有點出息,不能埋沒,所以送到城裏念書去了。”
“是嗎?”星浩的頭腦裏“嗡嗡嗡”地響著,他先前已有預感,隻是不願相信,現在,撥雲見日,一種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有些人,你正準備和他們認識,卻發現,他們已經與你擦肩而過,或許,你們永遠不再相見。星浩對路曉程的感覺就是如此。
星浩隱約還記得,開學那天,分班的時候,他是被路曉程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住的:
那天中午,天空晴朗,雲淡風輕,大地萬物明淨得一塵不染。
幾位花枝招展的女學生在教室外麵的鬆樹底下高聲闊論,不時打鬧嬉笑著。
其中,有一位穿著黑色格子白色襯衫的少女與眾不同,披肩的長發輕輕擺動,童稚的麵孔上長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她的表情無疑在告訴人們:生活的一切多麼美好!
那一刻,仿佛人生從來沒有黑暗,也從來沒有醜陋。伴隨著星浩的強烈渴望,路曉程終於分進了一班。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沒曾想,一年之後,她卻用這種無聲的方式離開了……
世事就是這樣無常,當我們覺得自由的時候,心中最美的天使卻離開了我們;我們徒有自由的雙翼,卻掙脫不開身邊的枷鎖。所以,天使終歸還是離開了我們,而我們卻隻能回到原地,繼續平凡的生活,讓心與天使同在。
第二節課開始後,郎老師急急忙忙地衝進教室,簡單給大家交待了換教室的事情,又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星浩早已察覺,郎老師熱衷於本學期空缺的副校長職位已久,所以應該是去忙這件大事兒去了。
同學們在班幹的帶領下,全部搬進對麵的教學樓二樓最左邊的一間教室裏。接下來,便是等老師來上課。
第三節課,教室裏終於走進一位溫文爾雅的男老師。這位男老師大約三十歲左右,留著板寸頭,格外精神。他戴著厚厚的黃色眼鏡,隻是鏡框比較大,背有點駝,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他在講台上慢慢掃視了同學們一圈之後,才用渾厚的男中音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