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笑傲琴心(五)(1 / 3)

夕陽西下,星浩、星宇和大毛三人沿著山麓的一條小道來到小亮家。

小亮家新建的房屋是兩層洋樓,門楣上、窗戶旁都貼滿了大紅喜慶的對聯。其中一聯是:

環水繞青山舊貌新顏,

勤勞換富庶古往今來。

橫批是:

國富民強。

幫忙的村民散落在院落裏,有的吸煙,有的打紙牌,有的哄孩子。

大木蒸裏冒出騰騰熱氣,空氣裏飯菜飄香。

正要開飯的時候,小亮終於深一腳淺一腳地躥了出來。他穿著老氣的黑色西服,頭發梳得賊亮,隻是臉上現出疲憊不堪的神情,這與他的年少明顯不符。見到久別的兒時朋友,星浩還是眼前一亮,叫了出來:

“小亮!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小亮一愣,聞聲眯起眼縫細細瞧來,立刻莞爾一笑:

“嗬嗬,原來是你!江——星——浩!”

小亮父親緩緩倒酒,一邊說道:

“要不是剛才星浩打聽你,我還不知道你們小時候有過這樣一段友誼!哈哈哈……時隔多年,想必你倆在半路擦肩而過也認不得了!”

吃過晚飯,小亮拉起星浩,往村子深處走去。

“嘿嘿,”星浩笑道,“這些年,你倒是變化不小啊!”

“哪裏!”小亮歎道,“倒是你,越發壯實了,我需要仔細觀察才能分辨出來!走吧,我帶你去見識見識我們村好玩的地方。”

倆人順著大路,來到一塊空地裏,小亮指著眼前尖尖的山頭說:

“看吧,這就是我們童年的樂土!現在想想,倒也枯燥得很,不就是一個陡峭的山頭嘛?可是當時想攀上頂峰的那種強烈欲望,簡直像磁鐵一樣吸引著大家。一次次攀爬,一次次超越,讓人樂此不疲!”

星浩忽地抬頭四望,自己已經置身在一簇簇山峰堆成的塔林裏。

尖尖的山峰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像棋盤上的一顆顆棋子。看不見煙柳畫橋,更聽不見潺潺水聲,隻感到一種冷清的枯燥,還有沉默帶來的木訥。

每個人都有童年的樂土,隻是鑽不進別人的記憶,所以

這就是那個他魂牽夢繞的仙境?這還是那個兒時無比依戀的玩伴麼?

歲月在變,心境也跟著變化。過去認為神秘、美麗的東西現在不見了,誰能揪住那個偷了光陰的賊,還自己一個快的童年?

小亮的確在歲月的洗禮中改換了模樣。他已經有兩年沒有上過學了。過去是因為家裏窮,可現在蓋起大房子之後,既錯過了升學的大好時機,也沒想過能從頭再來。所以,和星浩同齡的他,儼然準備投入成年人的生活。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星浩問。

“還能咋地,過完年和爸爸、哥哥一起進工廠打工!”

星浩突然發現,多年後對他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少年老成!現在這一刻,果然深刻地體現了這一判斷。

且看他,年紀輕輕便梳著成人的發型,胡髭硬邦邦地戳在臉上,一隻手總是別在褲兜裏,走起路來一步一個腳印,弓著背,說話老氣橫秋,全然一副飽經滄桑的樣子。

寒風吹過,斜雨綿綿,山間籠罩著一層薄霧。

“是時候回去了!”星浩說。

翌日早晨,霧已散去,天空清麗,青山一塵不染,一副冷死人不償命的高傲模樣。

接近中午,親戚朋友全都到齊,擺了兩輪宴席,然後各自匆匆離去,累壞了熱情挽留的主人家的腿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