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今夜無眠(二)(1 / 2)

走出教室,星浩才突然覺得校園有些親切起來。學業對於大多數同窗顯然已經是累贅,但對於他而言,已經變成了一種精神上的慰藉。他此時此刻感到的便是這種精神上的富足——當然,他也為此失去過多。身邊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哪怕是狐朋狗友。上帝似乎是公平的,你獲得了彼,就意味著你同時也失去了此。你輕鬆地收獲了學業上的成功,但同時失去了同齡人應有的年少和歡樂。哪怕是輕狂,哪怕是墮落,它們都與你擦肩而過,你也無法感同身受。選的道路不同,經曆的境遇隻好南轅北轍。

進入初三,課程似乎輕下來了,由此,便轉入零零碎碎的歸納和複習。九(1)班的教室也相應轉到二樓的另一頭,從前要去教室是上樓左轉,現在剛好相反。班上的很多學生由於習慣,幾個箭步衝上二樓,一犯迷糊便又走錯方向。應了那句老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幾個從上一屆初三留級下來的同學都長得人高馬大,到了班上,已經迫不及待地打聽起班上的行情來。先是和星浩拉攏關係,再和喜歡惹是生非的角色談和。星浩素來平和,但也絕不容忍弄虛作假。

自從體育課和大力男生木遠比過跳遠、跳高、擲鉛球等硬軟功夫後,班上調皮的男生對星浩有的隻是忌憚。木遠一身蠻力,身高一米七幾,比班上所有男生都高出一頭。仁峰離開之後,他恃強淩弱的麵目終於露了出來。個頭小的男生,他能像拎小雞一樣輕鬆舉過頭頂。

正在陽台沉思的星浩忽然聽到教室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似乎還有罵聲。他立刻飛奔教室,隻見兩個小個子男生正在那掐架。倆人像發了瘋的公牛,怒目相向,毫不妥協。周圍站滿看熱鬧的同學。星浩衝進二人之間,一手一個拎住胳膊,喝道:

“你們趕緊住手!又不是啥深仇大恨,犯得著這樣大打出手麼?也不瞅瞅,周圍大夥正等著看笑話呢!”

倆人果然有些好麵子,倔勁兒也鬆了下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教室裏偶有發生的這種小衝突,大都是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寫出來或可博諸君一哂,但筆者覺得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所以就略過不寫,任由諸君想象了。總之,事態很快平息。完事兒了,倆人在星浩的幹預下還握手言和。

插班的高個子李誌走上前來,笑嗬嗬地說道:

“不愧是班長,處理事情的確很有一套。”

“那是,我倆都是衝他麵子才罷手的。”打架的一個男生說。

星浩擺了擺手,笑道:

“本來就沒啥大不了的,大家幹嘛這麼記仇?再過幾個月就分開了,以後大夥想重新見麵都難!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李誌悄悄靠近星浩,覥著臉皮說道:

“班長,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早上的確是因為家裏有事才來遲到了。幫我劃去,好麼?”

星浩有些為難地說道:

“這樣不好吧?”

李誌雖然個頭大,卻一臉天真,脾性似孩童,與外形全然想反。看得出,他非常擔心這件事。星浩笑道:

“其實你也不必擔心,點名冊上麵都是據實填寫的,隻要不是故意的,也不見得班主任會把大家怎樣。再說,如果我給你開了這個先例,恐怕就會落人口實,有些搗蛋的家夥也會乘機鑽空子,到時,咱們班就不好管了。”

李誌聽了之後,心裏稍微放輕鬆了些,慢慢往後退去。他悄悄問木遠:

“上次你從窗戶跳出去是班長告的密嗎?”

木遠挺直腰板,頤指氣使地說道:

“那倒不是。班主任那天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兒,搞的突然襲擊。那時,班長不在,教室裏,除了打撲克牌的三人,隻有幾個女生。幸好我反應快,從窗戶跳下,不然,也逃不了和其他三人一樣的悲慘命運。”

“這樣啊。不過要是換做別人,從二樓跳下去,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了!”

木遠聽得洋洋得意,連連點頭。李誌試探道:

“我看班長也沒啥特別的,大家幹嘛那麼忌憚他?”

“怎麼可能?”木遠笑道,“大家真正怕的是班主任老師!不過,班長也確實有點真功夫,沒人敢去試,估計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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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午,雲慧走進教室,先和教室裏的大夥說了幾句嬉皮笑臉的話,然後走上講台,提起粉筆飛快地在黑板上寫下這段名言: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每個人隻有一次,這僅有的一次生命應該怎樣度過呢?當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

從慶抬頭看看黑板,哈哈笑道:

“保爾?柯察金,用生命書寫的誓言,時至今日,讀來仍然讓人熱血沸騰。可問題是,我們真的做到了嗎?”

星浩也抬頭看了看黑板,雲慧歸整的隸書在黑板上端放著,有些橫筆還帶有不屑的伸張,想來她應該是心裏煩悶。雲慧轉過身來,雙手鎖在身後,既緊張又羞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