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突破口在哪?星浩在尋找這樣的出路。在大夥看來,認為他已經前路平坦;但是在他看來,平坦隻是暫時的,路的盡頭,已經有個死胡同等在那裏。這應該叫做“幻覺”吧,可眼前的屏障又明明擺在那裏,又怎能算是“幻覺”呢?既然捋不清,且談其他吧!
八月份,最是酷熱難擋的時候,連地皮都快被烤焦了。星浩頂著烈日,蹲在屋前的石塊上發呆。忽然,燥熱的空氣中飄來一股清爽的香味。“小麥!”星浩內心興奮道。果然,葡萄架下的綠蔭下麵,一前一後走出母親和妹妹二人。倆人背著竹簍,掛著麵條的竹竿伸出竹籃的窟窿。籃子上麵用油紙蓋著。正是二人去鎮上擀麵回來了!
星浩心裏有些害臊,幾步衝下斜坡,扶著母親背上沉甸甸的籃子走了上來。星浩輕聲責怪妹妹道:
“怎麼擀麵條這種重活也不叫上我?”
寒月笑了笑,說:
“媽媽不讓!說是看你心情挺糟,怕影響到你呢!對了,哥,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到底怎麼了?”
星浩內心一陣酸楚,也有些自責地說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竟然懶到這個地步!都怪我一時疏忽,我先不回答你,先向媽媽道個歉!”
羅淑琴哼著小曲,站在長條凳上刷掛麵條的兩根木杆上麵的灰塵。她忽然轉身,對在地上磨磨蹭蹭的星浩說道:
“星兒,難道你不喜歡新麥子擀的麵條嗎?還不快……”
“媽——”星浩打斷道。
“嗯?”羅淑琴奇怪地應了一聲,“有什麼事嗎?”
星浩咽了咽口水,幽幽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該貪睡,應該幫你背東西的!”
羅淑琴眼睛骨碌一轉,歎道:
“你這孩子!行了吧,還不快去燒水!對了,去地裏摘些辣椒和南瓜來,我做成湯下新麵條給你們吃!”
兄妹二人拿上提籃,樂嗬嗬地出了門,直奔村外的辣椒地。經過誌靜家側麵,隻見父子二人正要往馬背上抬馬舵。誌靜身體微胖,吃力地彎下腰,試了幾次,抬不起來。這時,誌興開門出來,看了一回,微微笑道:
“哥,讓我來!”
隻見誌興幾步走過去,一邊挽起袖口,一邊向他父親揮手道:
“爸,你也閃一邊!”
幾乎同時,星浩吃了一驚。誌興長得人高馬大,那馬舵上的口袋裏裝的應該是兩袋玉米,每袋少說也有七、八十斤,兩袋加起來至少超過一百五十斤。兩個成年人抬尚且吃力,況且還要抬到差不多齊肩高的馬背上,談何容易!
這時,屋裏聽到動靜的育新也鑽了出來,望著誌興笑嗬嗬地道:
“小夥子!別逞能了,小心閃到腰,來我幫你!”
誌興朝身後揮了揮手,淡淡笑道:
“不用!”
說畢,誌興提住架子中央,猛力吸氣,一把拽起馬舵,不偏不倚地甩到馬背上的馬鞍上。老馬受到重力驚擾,踉蹌了幾下,終於站定。誌興雙手叉腰,喘著粗氣,樂滋滋地瞟瞟眾人,微笑道:
“看見了吧?沒什麼不可能!這不就結了?”
幾人哈哈大笑,一致誇他好勇力!星浩也忍不住誇讚道:
“興!你真了不起!”
幾人聞聲看過來,才發現星浩在這裏。於是,大夥便聊起天來。
“星浩——噢,不對,應該稱你“江老師”才對!”育新不忘取笑道。
星浩一邊難為情地笑著,一邊答道:
“二叔!你又取笑我了!”
“哪有?”育新一本正經地說道,“畢竟你是咱們村第一個正經科班出身的老師!難不成不配這種稱呼!”
星浩有些沮喪,內心的一個聲音在說道:
“唉!真是外行看熱鬧啊!其實當老師哪有您說的那樣好?真希望別人不知道我將來是做老師的!”
星浩無奈地笑道:
“其實當老師哪有您說的那樣好?反正我也說不過你,不如趁機認輸吧!”
幾人一陣哈哈大笑。閑扯過後,兄妹繼續往山凹裏走。下了正茂爺爺家旁邊的小路,便走進兩旁滿是綠油油的灌木和玉米叢林的小路。倆人鑽進玉米林,扒開錯綜複雜地擋在前麵的豆藤,艱難地行了一段,忽然眼前一亮,露出一片低矮的辣椒地。
辣椒林差不多齊腰深,細細的枝條上掛滿了一個個鼓鼓的長辣椒。有些辣椒已經變紅,太陽光反射到上麵,和綠辣椒一樣鮮得流油。地埂邊上,是一排被曬得無精打采的番茄樹。番茄也是紅綠相間,置身菜園,正像是萬綠叢中點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