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琴簫鳴(三)(1 / 2)

“星浩哥哥,你最近怎麼不愛來我家玩耍了?是不是被什麼重要的事情耽擱住了?”彤彤已經漸漸懂事,問的問題也有些尖銳了。她眨巴著睫毛,嬌滴滴地問道,“是不是我們這裏沒有吸引你的東西?”

星浩看著天真的表妹,臉上掠過一絲笑容。

第一次來到海天市,她便和蛋蛋興致勃勃地進公園,看假山,鑽鬼屋;在涼亭信步,欣賞池中魚天上鳥——那真是一段無憂無慮日子。他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城裏人周末郊遊閑適的生活:早晨,總有一個老頭跑步進公園,一邊還用美聲吼著《小白楊》,還有一群老太太背著旅行背包,戴著遮陽帽,拿著羽毛球拍碎步跑進公園鍛煉。他們多年堅持著,春去秋來,不管風吹雨淋,總是準時出現在公園裏。

公園裏分深淺兩個遊泳池,到了夏季,男女老少穿上泳衣泳褲,泳池周圍和裏麵人頭攢動,花花綠綠的色彩讓人眼花繚亂。泳池的淺水區裏,學遊泳的人花樣百出,一次次在拍打水花中站起來,池水在激烈的晃動中四溢出來……

四周有限的遮陽傘下、茂密的林蔭下,烤肉的煙霧四散開來,男人們坦胸露乳大口吃著肉串,十分滿足的樣子。

這些人從何而來?他們怎會喜歡這種生活方式?星浩有些不解。小時候,他們遊泳的地方通常是一灘潛水,如果有人打磚的話,挖的深坑蓄滿充沛的夏雨,那便是他們可以消耗一整天的樂園了。

更小的時候,應該是四、五歲的時候吧,那時池塘組還沒有人家。在大毛的帶領下,他第一次闖入池塘組的水潭邊。水潭裏的水綠油油的,水裏的小蝌蚪一群一群的,它們擺動光滑的細尾巴,在水草間快樂地嬉戲著。水底的軟泥裏不時冒出氣泡,泥塵便像煙霧似的竄上水麵。他趴在田埂上,準備伸手進池塘抓一個大田螺。

水底田螺的身影四散開來,他的手仿佛伸進了一個無底洞。他正要一頭跌進水裏的時候,大毛將他一把拽了起來,一邊嚷道:

“你不要命了!”

他害怕地指著在水麵晃蕩的田螺身影大聲辯解道:

“可我要抓那個田螺,多大、多神氣呀!”

一旁的勝利哈哈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可是水很深咧,我們下去,也要淹到脖頸以上,你一下去,豈不就被淹死了?如果你很想要的話,我想個辦法打撈給你!”

星浩不解地望著他,怯怯地問道:

“可我見它不就在伸手就夠得著的地方嗎?怎麼……怎麼……”

江永昆賣著關子解釋道:

“這叫‘折射’原理,你不懂,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幾人又警告了他幾次,見他有些害怕了才找來一根一人長的竹竿伸到田螺微微敞開的小門裏,田螺受了侵犯,緊閉著蓋子,被撈了出來。星浩拔下竿上的田螺,捧在手心,驚訝萬分,原來它的個頭比想象的還要大!

於是,稍大些,他便約了阿兵等一幫小夥伴經常去那裏,在綠潭周圍打撈田螺。走在前麵的人手舞足蹈地跑著,仿佛很自豪的樣子。岸邊響起“噗通”“噗通”的水聲,白色的水鳥受到驚擾,也突兀齊飛。漸漸地,他們也了解到水深,不敢冒然下水,卻用稀泥把外麵的田裏的水堵到膝蓋深,於是,像一隻隻泥鰍般在裏麵打水仗……

也不知什麼時候,喝了許多田裏的渾水後,小泥鰍們漸漸可以在水裏浮起來了。他們的第一件緊要事情便是去試試綠潭的深淺。說實話,第一次在綠潭裏浮水時,星浩還是有些害怕。腳在水中懸浮著,心裏跟腳一樣沒有底;再看前麵,到處是綠得嚇人的顏色,他沒遊到多遠便退回岸邊來。

令小家夥們害怕的事情是遇見水蛇。“毒液可以毒死一頭大象”“比青竹蛇還要厲害一百倍”是他們所能夠理解的最厲害的劇毒了,大人們如是說,就是不準他們下水,但他們哪裏理會,放學後,總是先偷偷摸摸地下水遊一圈再說。

但他們也漸漸發現,其實水裏最可怕的還是螞蟥。附在腿上,不能硬扯,否則便會鑽進身體,破壞身體組織。但他們也聽說了對策,往螞蟥那裏狠狠拍上一巴掌,這狡黠的生物頓時便如軟泥般塌縮成一團掉到地上,一命嗚呼。

再到後來,池塘組搬來幾戶人家,水潭邊多了一些灰色的鴨子,池塘周圍的山間也經常回蕩著“嘎嘎嘎”的噪聲。他們被趕上了岸。因為水潭裏的水變髒了。但幹旱的時候,實在熱得受不了,磚坑裏也沒有雨水,他們隻好跳進池塘,順便在裏麵撈幾個鴨蛋帶走當做是侵犯他們領地的報酬。

現在,那裏已經逐漸幹涸。隻有雨季時,水偶爾會漫到岸上,而童年,是永遠回不去了!

他對公園裏的泳池不感興趣,想是覺得太過單調吧!水深也是固定的,絲毫沒有探險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