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穀底,如刀削的斜坡上,低矮的綠蔭叢中,點綴田舍房屋,看起來寧靜而荒涼。同樣荒涼的街道上,賭徒以及好事者圍成幾簇,高聲喧鬧著;不時,古惑仔們的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呼嘯而過,揚起一片濃濃的塵土。四麵山上,蒼山森森,與世隔絕,狹長的河穀自成一片小天地,恍如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偏遠角落。
這便是馬川小鎮。
如今,星浩就要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工作和生活,親自用雙腳去丈量它的每一寸土地。他急於搬出鍾校長的寢室,便極力催促管後勤的老周安排住處。老周比王一民晚來一年,倆人的關係不冷不熱,更像是同事關係。
老周脾氣急躁,對星浩三番五次的催促有些惱火,無奈還算正常請求,不滿之餘,還是請了個民工,付了五十塊錢,幫忙騰出一空堆滿雜物的寢室。
王大嫂對正要急匆匆奔去收拾新住處的星浩說道:
“星浩兄弟,你慌什麼嘛?一個人住那麼一間大屋子,感覺空當當的,哪有現在這間住著溫馨?”
星浩哪管這些,興奮道:
“大嫂,話雖如此,但那卻是我自己的空間,住著名正言順。”
王大嫂思忖一會,點頭道:
“也是。不過你連做飯的家夥什兒都沒備齊,過去喝空氣呀?”
“這……”星浩麵有難色,囁嚅著,“隻要過去,總有辦法的。”他倔強道。
王大嫂哈哈大笑一會,輕鬆道:
“我和你大哥已經合計好啦,你搬過去後,繼續過來跟著我們吃一段時間。反正,我是見多了。你們一個個大男生,做家務縮手縮腳,身邊沒個女人,始終解決不了一日三餐的實際問題。”
星浩嘿嘿笑著,有些尷尬,心裏倔強道:大嫂真是門縫裏看人,我江星浩才不是那種連自己也照顧不了自己的可憐蟲呢!
但星浩覺得她說的也不無道理,於是妥協道:反正身上也沒幾個錢,不如等到十月份發工資後,進城購置一套炊具,再考慮自力更生的事情,順便買些禮物報答他們的熱心幫助。
他鄭重地點點頭,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
王大嫂嫵媚一笑,嗔道:
“說的什麼話?大兄弟,說實在的,從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覺得像是見到親人般親切和熟悉。我私底下告訴你大哥,說你長得就像我多年未見的弟弟,他起初還有些不相信。事實證明,你們一樣陽光帥氣,一樣溫柔迷人。”
星浩皺眉道:
“那我就慘了!”
“為什麼?”
“居然長著一張大眾臉,而且,大嫂,其實我脾氣暴躁著咧!”
王大嫂笑得捂住肚皮,半晌,斷斷續續道:
“沒……沒看出來!你……就是我的大兄弟!”
星浩垂頭喪氣地望望窗外,柔聲道:
“那……大、大姐,我這就去收拾房間了。”
王大嫂仍然捂住肚子,斷斷續續道:
“去……去吧!晚上記得來吃晚飯。”
星浩興致離去。
王一民家隔壁的另一棟兩層平房裏,星浩的寢室便在左首第一層第一間。他大開屋門和窗戶,讓空氣中的黴味散出,然後,把被褥提到木床上,拿起臉盆,在門背後的水龍頭裏接水衝洗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