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一個進出小屋，簡陋得沒有任何值錢的家具，所以顯得格外空曠。不過，從屋裏的整潔程度來看的話，屋主人確實是一個懂得勤儉持家的男人。但是，這井井有條的布置也讓人望而生畏，顯示出男主人不但生活作風嚴謹，而且還是個不可隨便接近之人。
“我來放吧。”王一民急急接過倆人手上的塑料袋，一邊放在靠門板旁的課桌上，一邊客氣招呼兩位學生道，“屋裏也沒啥東西，先將就著隨便坐吧。我做飯給你們吃。”
“不，王老師，那可不行。”小倩輕笑道，“屋裏現在就站著兩個女人，您不覺得讓一個大男人做飯給她們吃很滑稽嗎？”
王一民皺了皺眉，摸著後腦勺，望著兩個已經成熟了的女學生，苦惱地笑道：
“可你們是客人，怎麼好意思讓你們動手呢？”
“見外了吧？”小青俏皮地指著他躲閃的目光道，“學生來您家，還讓您做飯給我們吃，這要傳出去成何體統？”她朝小倩使了個眼色，高聲道，“小倩呀，你說對不對？”
“對，實在太對了！”小倩樂不可支地跑到王一民一旁，一人一邊地把王一民推搡到床上坐下。“老師，您就坐著，等著，稍待片刻，這就做我最拿手的臘肉火鍋給您吃！”
王一民莫可奈何地愣了半晌，眼神可憐巴巴地望向在課桌搭成的簡陋的灶台前忙碌著的倆人，忽然覺得這個空曠的屋子裏第一次有了些生氣。嚴格地說，是因為有了女人的加入，才有了家的味道。他恍然醒悟，這個家缺的並不是家具——隻要去給街上的木工師傅老張說一聲，家具隨時便可做出來——而是女主人。
眼前的兩個學生，一個高大健壯，一個小巧玲瓏，正如怒放的花兒般光彩奪目，惹人嫉妒和愛憐。她們都已長大，就要嫁人了吧？隻是不知會嫁到怎樣的人家？嫁做人婦之後，生兒育女，要不了幾年，就變得老態龍鍾，變成黃臉婆了吧？
……
唉！歲月無情，這個世界，沒有不老的紅顏。尤其是小倩，那樣嬌弱，生了幾個娃之後，不知會被折磨成什麼樣子？
他越往下越覺得小倩很可憐……怎麼辦呢？娶她做媳婦嗎？那可不行！
他忽地覺得口幹舌燥，麵頰也火辣辣的。幸而兩個女學生專心做著活兒，沒有朝他這裏看。他輕聲歎息著，從外套裏掏出一支紙煙點燃，靜靜說道：
“歲月不饒人啊，一眨眼，你們都快二十三歲了吧？”
“是啊！”小青喜滋滋地接道，“沒想到，老師您還記得那麼清？是的，一轉眼，醜小鴨都長成了白天鵝。對了，小時候我爸媽都說我像個男孩子，老師怎麼看？”
王一民輕吐著煙圈，似乎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不久，輕歎道：
“也許是吧。畢竟，過了這麼久，說實在的，教了那麼多屆學生，要記住其中的某位很難。常常是這樣，我走在大街上，以前的學生客氣地招呼我一聲‘老師’，我都要努力回想半天，頭腦一片空白時，才最尷尬。”
“那是由於您抽煙的緣故。”小倩接道，“人家都說抽煙損害記憶，這是其一，其實最怕的是傷了身體。所以，請您為身體著想，少抽一些吧！”
王一民苦笑道：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可是隻要一閑下來，便忍不住想點一支——畢竟，要戒掉一個持續多年的壞習慣，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