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鎮府大院，趙書記風風火火地開完會，在眾人的簇擁中來到大門邊，便看見神色焦慮的莫非。他覺得搞教育的人都是些酸腐的儒生，屁大點兒小事也要彙報，真是煩人。不就是蓋個教學樓嗎？那就蓋呀，隨便找個包工頭承包出去，隻要別整出質量問題就行。
至於資金，誰讓你們教育係統隻懂空喊口號，不聯係實際，整什麼“精細化管理”，還真當自己是慈善機構，是首富，可以收拾這麼大一個爛攤子？沒有錢你就低調些，硬件這些東西可以慢慢來，不要一口就想吞個大胖子！
尤其是那個教育局長，去沿海城市走馬觀花一回，便聞著人家放的屁都是香的，一回山區，便急功近利地想施展自己的野心，真是個蠢貨！也不想想：自己就這麼點家底兒，拿什麼去跟人家比？山區和發達城市是兩個世界的差距，怎麼能夠不加以辨別便全盤照搬呢？
幸而，鍾禮秋是個狡猾的家夥，知道那些東西不切實際，便隻是有選擇性地實施一些，也沒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困擾。可是，這家夥馬上就要調回市裏，而他的接班人——莫非，這個機械的窮小子，為了全盤實施教育局的那一套不切實際的教條，似乎很難給自己帶來片刻安寧。
“想個辦法把他轟走吧。”趙書記心想。
“等一會，趙書記！”莫非覥著笑臉，“學校的綠化方案已經弄好，麻煩您過個目。”
趙書記不悅地瞟了他一眼，客氣道：
“莫非呀，你看我這正忙著呢。”
他十分討厭這個唯利是圖的家夥。這一簽，不知你的腰包又要塞進多少。想簽字，沒那麼容易。莫非心裏十分窩火，但還是裝著笑臉相迎的樣子，朝他使了個眼色，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要不，您先忙，我去你的辦公室等。”
“嘖……”他實在厭惡至極，怎麼就那麼不省心呢？辦公室是啥地方，人來人往的，我剛上任，你這不是給我增加負麵影響嘛？但他又實在不好推脫，淡淡道：
“要不，晚上你拿到雷所長家，我會去他家吃飯。到時，咱們再仔細磋商一下。畢竟，牽涉到錢，那可不是一件什麼隨隨便便的小事兒。”
莫非領命，惆悵著離開。
回到宿舍，鍾禮秋見他黑著臉，手裏還拿著打印表格，頓時便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慢慢來，不要心急。”他嗬嗬道。
“他/媽的，這新上任的書記就是一土匪。”他終於罵道，“轉彎抹角的，還不是為了從中撈點好處。”
“嗬嗬，慢慢就習慣了。凡事都要留點餘地，切莫太貪心！”鍾禮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他喜歡打麻將，你就故意輸幾千給他，還怕事情辦不成？”
莫非啞然失笑。鍾禮秋撓撓鼻梁，擔憂道：
“不過，走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鄭重地提醒你。”
莫非淡淡地笑道：
“什麼事？”
“單位有老師的作風出現了問題，如果再不抓緊處理，風聲傳到三把火耳朵裏，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莫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得意地說道：
“這是自然，我自有分寸。”
“好好幹！”鍾禮秋輕拍他厚實的臂膀，叮囑道，“我在海天市等你凱旋歸來。”
與鍾禮秋別過，莫非便心事重重地往處走去。他的心裏已經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就等正式上任後便可實施。
“喲嗬，我的莫大校長，這麼愁眉苦臉的，是誰得罪了你？在馬川鄉這小小的地盤上，能欺負到你頭上的人應該還沒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