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飄萍
既然不是太平盛世,難免會有些不和諧的景象。張浩明發現街頭上多了許多衣裳襤褸,拖家帶口從中原之地沿路逃難的民眾在乞討。
其實這不是現在才有的現象,張浩明來到這個年代的十年間,明朝廷借口遼東戰事緊急,大量向人民加派“遼餉”,後又有各種名目的附加稅。而且無論水旱天災,土地肥瘠,一概按畝征銀,再加丁口稅,濫派差役,從中央到地方,各級的賦稅和徭役也不斷加重。在土地日益集中和賦稅徭役日益加重的過程中,就使得許多中原地區的貧苦農民,連自己的一小塊土地也不得不拋棄,紛紛加入了流民潮的行列。
從父親的朝廷邸鈔中張浩明得知,單單山西流亡的流民就不下十餘萬戶。而全國流民的數量幾至二百萬戶。有的地區人口“逃亡過半”,甚至“十者隻存其一”。由於農民外流,使大量的土地無人耕種。而外逃的流民,也構成了明代社會不安定的一大因素。
波城縣作為入閩第一站,是流民首先修整停頓的地方。可是波城作為一個小型的農耕縣城,根本無法容納大規模的流民。所以官府的做法往往是驅趕他們繼續南下,這其中就避免不了血腥手段。
每每聽及此事,總讓張浩明的胸口堵得慌。他已經盡力用自己的影響力讓家裏的莊園使用流民耕種,無奈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爾等賤民給老子滾開,這大節日裏的也不讓人安生。”幾個縣城的衙役挎著腰刀,正用力的驅趕街道四周的流民,一些躲避不及的流民被打得頭破血流瑟瑟發抖。
張浩明歎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走上前去拱拱手,“幾位大哥算了吧,都是苦命人,這大過節的,且讓他們安心片刻,留待節後再做計較如何?”
幾個衙役看見是張家的長公子,不敢怠慢。作為當地的地頭蛇,別看他們在百姓麵前人五人六,可是對於城裏誰能惹誰不能惹,他們是一清二楚。其中一個班頭的模樣的衙役朝張浩明抱拳鞠躬行了一禮,“小的王六,忝為他們的班頭,見過張大公子。好叫張大公子得知,我等是奉王知縣的命令,務必把他們驅走,以免影響縣城觀瞻,破壞節日氛圍,不然這大過節的誰願意做此等事情啊!”
說完他也歎了一口氣,都是有大有小的人,看見流民的慘狀,他們也都心有戚焉。
張浩明揉揉腦袋,再次歎了口氣。估計自己是史上最窩囊的穿越人士吧,連一些流民都安置不了。說起來我們的張大公子隻是表麵光鮮而已!
至今天為止,張大公子隻有每月二兩紋銀的例錢是屬於自己的,其它的則要靠賣萌或者撒嬌從長輩手中拉讚助。可就這,已經在族中落下花錢如流水的差評。他們這是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啊!張大公子時常忍不住仰頭長歎,憤憤不平。
雖然知道這些流民很棘手,可是看見他們的慘狀,張浩明過不了自己的良心。算了吧,看見的能幫就幫,其他的也管不了這麼多。其實這是根本性的問題,是一個國家體製出現問題,張浩明知道自己這樣做隻是治標不治本。
“麻煩王班頭幫我把流民聚攏一下,統計有多少人,看是否能夠幫到他們?”張浩明知道自己年紀尚幼且沒有官方身份,要約束這些流民恐怕力有未逮,而這些地頭蛇正合適。
“公子高義,這些流民碰到您可真是他們的福分。”王班頭知道眼前這位可不是信口開河,類似的事情已經多次發生。這對他來講也減少工作的難度和強度,因此他還是樂意效勞的,更何況還賣了一個人情。
“二弟,恐怕叔叔又該責備與你,想好說詞了沒有?”張浩洋手搭著張浩明的肩膀,似笑非笑的朝他說道。自己這個堂弟什麼都好,就是心慈手軟。不對,應該說太理想化,總想著幫助這些流民,為此其他分支的族人頗有微詞。就連叔叔也多次告誡他下不為例,可是每次碰到依然如此。
“不然怎麼辦,看他們這個樣子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先把他們解決再說吧。”張浩明揉著頭苦笑連連,說詞?自己哪裏有什麼說詞,無非又是要仗著父母親對自己的寵愛,拚著挨一頓罵,強行把這件事情解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