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飄萍
仙樓山腳下的店鋪是波城縣最熱鬧的地方,旁邊有一個大廣場,每到夏季夜晚天氣炙熱,這裏是大家休閑聊天的好地方。可惜看情形,這方淨土也得不到保留。張浩明他們到來之前,廣場已經有一些民眾指指點點議論什麼。
此時遠處傳來馬蹄鐵敲打青石板特有的脆響,密集的聲音顯示出騎馬之人的急躁心情。大家的眼光都被馬蹄聲所吸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在白日鬧市縱馬恣行,頓時現場出現一絲詭異的靜謐。
“來了,來了。”
“是誰?”
“是張家幾個少爺,15歲高中案首的張家少爺。”議論聲漸漸嘈雜起來,但是難掩眾人的興奮之情。正主出來,這場龍虎鬥有熱鬧看了。
人如神,馬如龍。張家三兄弟頭戴四方平定巾,青襟長袍秀才裝束,坐在馬上威風凜凜,端的是拉風無比。
出名要趁早,這是張浩明有意為之。任何朝代,名聲口碑很重要,這可以引導有利於自己的主流輿論。今天這場衝突的細節言語必然會在家鄉百姓的注視下廣為流傳,張浩明把它當成公關戰役來執行,首先便從個人整體精神麵貌開場。
“何方狂徒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無故毆打張氏長者?”張浩明在距離現場還有一百米的距離就中氣十足的大聲嘶吼。其中在無故毆打長者方麵語氣特別沉重,突出受害者的身份,引起普羅大眾的同情。
王知縣和葉少輝正坐在葉家鋪子中等待張氏族人的到來,聽見張浩明的嘶吼,王元年麵色微沉站起身體朝葉少輝說道:“賢侄暫緩出去,待本縣先會他一會再作計較。”
王元年先整理了官服儀表,然後不疾不徐踱著官步慢慢走出葉家鋪子。
“見過老父母,學生有禮。老父母可是為毆打張氏長者一案而來?行凶者可曾抓獲?是何人敢如此欺辱張家,莫非無視大明法令不成?”張浩明看見王知縣從葉家鋪子出來,先是斯斯文文向一縣之尊行弟子禮儀,然後連續的三個反問表現出自己義憤填膺的心情。
“賢侄,這裏麵恐怕有些誤會,請稍安勿躁,待本縣為你詳細道之。”王元年臉色有些尷尬。這小子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掌握主動權,還真是小覷他。
“請老父母稍等,學生先看看家中長者傷情如何。”張浩明一臉焦急,叫過冉閔和浩傑,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拋下他口中的老父母朝張家鋪子奔去。
王知縣耳邊聽著旁邊民眾傳來仁義、孝順之類話語,臉上一副不動聲色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裏卻盤算著要如何扭轉目前不利情形。看來這個小子不好對付啊!什麼張家長者,不過是張家聘請的掌櫃罷了,下等賤民一個,卻被他扯起虎皮做大旗,占據大義名分蒙騙民眾。
張家掌櫃受的其實是一些皮外傷,這個葉家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可是縱使如何,這鼻青臉腫,衣衫不整的模樣是肯定的。掌櫃的也不加以整理,目的是等待張家族人過來驗傷,好伸張正義。
原本看見張府大管家沒有露麵,隻是三個小少爺出來,心中暗想恐怕這頓打要無疾而終不了了之,三個年輕人如何是官油子的對手。
可是聽見張少爺的三問王知縣,更瞧見三人既然有膽色甩開一縣之尊來瞧自己傷情,一顆寂靜的心又火熱起來。
“叔,要緊嗎?感覺哪裏不舒服沒有?”
“順子,趕緊請郎中過人給掌櫃的看看,你們是如何做事的?”
“這些天殺的怎麼下手如此狠毒,對五六十歲的老人也膽敢下此重手。”
三人奔到老掌櫃身邊,言語充滿關心、悲切、憤懣、責怪。
張家掌櫃每天迎來送往察言觀色,早已年老成精,如何不知道三個少爺心思。立馬哼哼唧唧疼痛難捱的樣子,臉色也充滿痛苦。
“是哪個斷子絕孫的無恥凶徒行此不仁之事,藏頭縮臉非大丈夫所為,有種的給本少爺滾出來。”張冉閔走出鋪子朝廣大人群大聲喊叫,正處在變聲期的嗓音有幾分嘶啞,卻也憑空增添了幾分悲憤。
一鋪之隔的葉家少爺聽了張冉閔的喊叫,臉上難看之極。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他不相信張家下人彙報的時候沒有說清楚來龍去脈。可是望著外邊越聚越多的人群,葉少輝的臉上卻露出詭異的笑容。
葉家少爺今年24歲,秀才身份。弱冠年齡開始協助祖父在波城打理家族生意,頗有見地。這個打臉的主意就出自與他,獲得王知縣和祖父一致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