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章
1
一種本能讓我在屋子裏焦躁的亂走,我開始收拾我的房間,希望能從中找出有關我母親的東西,此刻我或許能做的就是讓這些東西和我的回憶一起和她埋葬。但我遍尋不獲,直到一件毛衣擺出現在我眼前。
那是當年海露送給我的毛衣,花色已經被常年的清洗洗褪了,我翻著它本應出現破損的袖口,卻意外的發現了怪事。
袖口早已被我磨破,我敢肯定,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舍得繼續穿而將它疊放在床頭櫃上。但破口不知何時卻被補上了,用的是有些色差的毛線。
我看著毛衣心裏出現一種我無法想象的期待和恐慌。
是誰?
張文秀嗎?她沒有我別墅的鑰匙怎麼進來的?
我突然想起有一天我忘記鎖門,難道是那個時候她進來的?
不對,那天我和張文秀因為玉強縣的突發事件一直待在一起,不可能是她。那天我和她忙得暈頭轉向,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忽然幾個明顯的疑點出現在我那天的記憶裏。
張文秀當天一直和我在辦公室,她根本沒時間做飯,那這飯究竟是誰做的?
如果是張文秀做的飯,她明明知道中午我在辦公室,為什麼還會蠢到派人送到我家去?
第二天她去了玉強縣,為什麼會派人送飯到我門口而她卻似乎根本不知道?
不對,送飯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兩天都在公司辦公室,隻是連續兩天都送飯到我家,一次是我忘記鎖門,第二次是鎖了門隻好放在了門外。
難道……是她?
我突然像瘋了一樣在別墅翻找,每個房間,臥室,陽台,衛生間……
從未打掃過的房間角落,潔淨無塵。
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盡管這個念頭對我來說太過虛無縹緲,太過荒誕不經。但那隻有一絲可能性的漣漪突然變成翻江倒海的波濤,我的情緒完全被巨浪支配,在顛簸中一上一下的劇烈翻滾。我從一樓衝到二樓,又從二樓的陽台上到處張望,搜尋每一個可能錯過的角落。我從陽台跳下,在花園狂奔,在灌木叢中比對每一個可能被我錯過的影子。終於,我跑進車庫,看到了那輛我被放在一邊的舊自行車。
它光亮如新。
那一刻,我呆住了。
海露來過。
2
舅舅把呆坐在車庫中的我拍醒,我抬頭看了看他。
“海露可能來過我家……”我無力的說道,剛才的瘋跑已經耗盡了我的體力。我癱坐在地上,又呆呆的望著自行車。
舅舅順著我的目光望去,看到自行車,卻立馬收了回來。
“你說你這麼多年也不找個女人,結了婚這些事情早就過去了……何必呢。”
“結婚……我看你和舅媽過得也不咋樣。”我不屑的說道。
“她……她就是個婊·子……我早就和她分居了!”舅舅忽然有一些憤怒,但卻更多的是無奈,“這個女人為了錢,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我早料到他有此後悔,在張文秀的各種手段中,姿色必然是她常用的,這並不稀奇,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資本並且引以為傲的。
“其實……”我說道:“她也對我用過這招。”
舅舅嘿嘿的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大概就猜的到,反正綠帽子這麼多,也不差你給我這頂……”他點了一根煙,又說道:
“說實話我又其實挺羨慕你的,你還有個喜歡的女人,可我呢……”他噴著煙霧歎息:“我就下鄉插隊那會兒喜歡過一個女人,喜歡她做的土豆絲。哎,可惜……”他欲言又止,滿臉哀傷。
“後來我回城看上了你舅媽,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圖她聰明能幫我出出主意,好慢慢往上爬,可誰料到這女人自私透頂,隻顧自己,完全不顧我的感受……。”
他皺起眉頭,忿怒的說:“你是不知道啊,你舅媽今天一到南川,就給了上麵那些人一個下馬威。她把她掌握的部分證據拿給那些人看,逼他們妥協……市局的人今天直接找到我,讓我表明態度……這婆娘,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我聽到這裏很意外,沒想到張文秀這麼有恃無恐,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這些人一旦狗急跳牆,斷的可不止是大家的財路,而是生路。
我又一想不對,張文秀不是這麼愚蠢的女人,她不讓股東退股,無非是無法支付大量的股資,那些人肯定想在丟包袱前再撈一票,但沒想到張文秀根本拿不出錢來。她今天的行為是迫不得已的軟硬兼施。這更加驗證了我的猜測,她的資產正在轉移中。
張文秀在準備後路,隻是我還沒能查到具體是什麼。我們要和她徹底攤牌分道揚鑣,因為我擔心以她的卑鄙完全會把我們當作她退路上的墊腳石。
我想舅舅應該還不知道這些,正猶豫著是否要告訴他,卻看他搖搖頭,使勁的把煙頭往煙灰缸裏戳滅。“跟著她隻有死路一條……如果她再敢胡來,也別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了。”
我覺得已經沒有必要說了,舅舅其實已經選擇了和她對立,他最終選擇了和權力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