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沒有搭理池田圭一,他的注意力還放在場外的三人身上,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歸映雪身上,想起她這數月來的悉心指導,心中一股暖流油然而升。
“方寸同學?”
池田圭一提高的聲音叫道。
方寸總算收回了目光,他忽然笑著說:“黑先白後是RB的規矩,你既然來到了中國,不妨入鄉隨俗,按我們中國的規矩來吧!白子代表陽數,黑子代表陰數,所以我們中國自古以來的規矩是白先黑後,池田同學先請!”
“說得好!”
同學們忍不住為方寸喝彩。
此時場上的情勢已變,人們不再一邊倒地為池田圭一聲援,因為方寸的表現是那麼不卑不亢,不管他的棋術如何,就剛才那兩句話已經充分展現了一代高手的風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池田圭一不再和方寸糾纏於這些細節,要想找回自己的氣勢,隻能在棋盤這方寸之地上取得優勢……他叫方寸,不會是我命中的一劫吧?
雙方你來我往,在棋局上爭得不亦樂乎。
池田圭一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前期的布局,一邊琢磨著方寸的身份。
從對方的棋路上看,頗有池田家的風格,不用問一定是出自堂姐的手筆,看剛才他們親切交談的樣子,這點肯定錯不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要小心一些了!
這方寸的棋路看起來雖然有些幼稚,但既然是堂姐的學生,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說不定自己常用的一些殺手鐧已經都教給他了,要想取勝恐怕要別出心裁才可。
果然,池田圭一連續幾次淩厲的攻勢都被對方化解,雖然手法還是有些難看,但的確是擋住了。
想不到堂姐居然在這小子的身上下了這麼大的功夫,不過這小子雖然是棵不錯的苗子,卻還是稚嫩太多,必須要趁此時機將其擊潰。
中場,池田圭一的棋風大變,局麵險象環生,方寸學棋畢竟時日尚短,怎麼能與池田圭一這樣的家世子弟相較?
歸映雪等人在台下看得也是驚心動魄,卻也隻是幹著急沒有辦法。
方寸麵臨著強大的壓力,麵對池田圭一咄咄逼人的攻勢已經有心無力,除了認輸以外似乎別無他法。
可是好容易取得的勢均力敵的局麵,他又怎麼甘心就這樣放棄呢?
就在方寸心亂如麻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嗡地一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憑空炸開。
世界在他的眼中變幻了形態,一切似乎都可以切實掌控的樣子。
有限的棋盤變成了無盡的星空,黑白兩色棋子變成了陰陽之氣,而自開局以來一切棋步以時間順序自動演化著,就像兩條飛龍在不停地變幻。
軌跡!
方寸再遲頓此時也知道了這種變化的意義,據說人類中有些極其高明之士,可以在腦海中對棋局進行推衍,也就是俗稱的盲棋。
而他如今不經思考,棋局在他的腦海裏自行推衍變化,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及,而是徹頭徹尾的異能了。
方寸抑製著內心的激動,閉目存想。
黑白二龍在宇宙星空之中交纏不清,很快就完成了從開始到如今百十步棋局的演示。
不止如此,在完成這個過程之後,二龍的演化並示結束,而是借著剛才推衍之力,自行推出了數步乃至數十步之後的走向。
這時,星空中已經不止兩條飛龍,因為棋局未來的走向存在著不定因素,所以飛龍已經各自分化出了數十乃至成百上千條分身,彼此糾結在一起,爭執不休。
良久,方寸終於睜開了雙眼,他手中的棋子在池田圭一的注視下落在棋盤一處。
池田圭一臉色大變,剛才他幾乎已經將方寸逼上了絕路,大勢似乎已經確立,然而這一子落下,黑棋便絕處逢生,於不可能處強行開辟出了一方小世界,獲得了極為寶貴的緩衝空間。
池田圭一到現在仍不敢相信。
絕處逢生,反敗為勝的例子不是沒有,可那都是在棋力相差不大的對方中發生,像這樣一方是久經戰陣的職業高手,另一方是近乎初學者水平的業餘愛好者,落後的業餘愛好者對職業選手的絕地反擊卻是極為罕見。
莫非,這小子是扮豬吃老虎?
可也不對啊,即使是堂姐本人親自來,全力以赴也不敢說能在自己手下討得了大便宜,這個家夥明顯她的學生,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魄力?
或者自己一開始就猜錯了,這個人並不是堂姐的弟子?
池田圭一抬頭向歸映雪看去,卻見歸映雪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方寸,對自己的目光沒有絲毫反應,池田圭一心裏湧起一股凜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