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托爾斯泰傳(2)(1 / 3)

另一位,亞曆山德拉姑媽,總是為別人服務,而避免被人伺候,不雇傭人,一度曾經把閱讀聖徒的生活、與朝聖者和清白者漫談作為最鍾愛的職業。這些清白無罪的人,那些清白無辜的人,有一些就生活在他們家裏。她們中的一位,一位年老的朝聖者,聖歌的朗誦者,曾經做過托爾斯泰的妹妹的教母。另一位,純潔的葛瑞查,卻隻知道祈禱和哭泣……

啊,偉大的基督徒葛瑞查!你的信仰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你感覺到接近上帝,你的愛是如此滾燙,以至於從你的唇邊流出的言語,是你的理性無法控製的。而且由於你讚頌上帝的偉大,在你找不到詞彙的時候,你淚流滿麵,匍匐在了地上!……《童年》,第七章。

誰又能看不到所有這些謙恭的靈魂對托爾斯泰的教育呢?晚年的托爾斯泰看起來開始顯露和嚐試這些靈魂。她們的祈禱、她們的愛在孩子的精神上播下了信仰的種子,而年老之後的托爾斯泰就看到了成熟的收獲。

除了聖潔無辜的葛瑞查,托爾斯泰在他的《童年》裏,壓根兒沒有談到這些幫助他鑄造了他的靈魂的謙遜的合作者。但是另一方麵,這個孩子的靈魂,就像通過書本而傳遞出來的,“這顆純潔的充滿愛的心,就像一道明亮的光線,總是發現別人的最大優點”,如此絕對的溫柔!當他處在幸福之中的時候,他會想到那個他唯一知道的不幸的人,他就會哭泣,就會願意去為他奉獻一切。他去擁抱一匹老馬,他請求它的原諒,因為他使它受苦。他如此快樂地去愛,即使他沒有被愛也無所謂。我們已經看到了他的未來的天才的萌芽:他的想象力,他自己的故事使他流淚;他總是埋頭學習,他總是在探索人們的頭腦裏在想些什麼;他的早熟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在自傳體筆記中(1878)他不就聲稱他想起了繈褓中和洗澡桶中洗澡的感受嗎?(參見《最初的回憶》。法文譯本發表在《主與仆》卷中);在他服喪的時候,他的細心的注視能夠通過外表的觀察,區分出那些真正的痛苦者。他自己說過,在五歲的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生活不是一種娛樂,而是一種沉重的艱苦勞作”。《最初的回憶》。

幸運的是他很快忘掉了。那個時候,他受到民間的傳說、俄羅斯神話和寓言、他自己的神話傳奇故事的夢想和聖經故事的蠱惑,——尤其是高貴的約瑟夫的曆史對他的影響很大,以至於老年以後,他還將它視為藝術的典範——還有《一千零一夜》,是他每天晚上,在祖母那裏,聽一位坐在窗邊的盲人說書人講的。

他在喀山讀書,成績一般。1842年至1847年。人們是這樣評價兄弟三人的尼古拉比列夫大五歲,已於1844年完成了學業。:“謝爾蓋既努力又成功,德米特裏努力但是成績不好,列夫既不努力成績也不好。”

他經過了被稱作“青少年時期的荒漠”的時期。沙的荒漠,那裏一陣陣吹拂著的風,是滾燙的瘋狂。在這一時期,《少年》,特別是《青年》中充滿著大量的私密的懺悔。他獨自一人。他的大腦處在一種持續發熱的狀態之下。在一年的時間裏,他尋找著並試驗著所有的體係。他喜歡形而上學的談話,他說:“談話越是抽象,就達到了這樣一種晦澀的程度,當認為說出了心裏想著的東西時,說的卻完全是另外的事情。”(《少年》,第二十七章)斯多葛派,用種種肉體的酷刑懲罰自己。伊壁鳩魯主義者,自我放縱。之後他又相信輪回之說。最終他落入了虛無主義的混亂之中:他覺得如果自己太快地轉變,就可能麵對麵地看見虛無。他把自己分析了又分析……

我隻想著一件事,我想著我隻想著一件事……《少年》,第十九章。

這一連續不斷的分析,這一在空無中運轉的理性的機器,給他留下的是一個危險的習慣,他自己說“經常妨礙生活”,但這也是他的藝術之花得以汲取意想不到的養分的地方。尤其在他的早期作品裏,在《塞瓦斯托波爾紀事》裏。

通過這一遊戲,他失掉了所有的信念,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在十六歲的時候,他停止了祈禱和去教堂。這時,是他閱讀伏爾泰的作品並從中得到樂趣的時期。(《懺悔錄》,卷一)但是信仰沒有死去,隻是被遮蔽住了。

但是我一直相信著什麼東西。相信什麼呢?我說不上來。我仍然相信上帝。或者更恰當地說我沒有忽略他。但是哪個上帝呢?我沒有想過。我也沒有忽略耶穌基督和他的教義,但是這一教義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之上的,我沒有辦法說得出。《懺悔錄》,卷一,J.-W.彼揚斯托克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