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芝麻盯著一截蚯蚓看。
蚯蚓隻有一半還在地麵上,正在緩慢地往下鑽。
“喂喂,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徐芝麻問:“我和主人走散啦。”
蚯蚓不理會它,繼續慢慢往裏鑽。
徐芝麻覺得這條蚯蚓可能有點耳背,正想伸爪子戳戳它,蚯蚓就完全鑽到土裏,不見了。
這可怎麼辦呢。
周圍全是草和泥土,徐芝麻抬起頭,使勁嗅了嗅空氣。
主人身上那股香香的味道一點都聞不到了。
它有點後悔,雖然第一次被主人帶到郊外玩很令人興奮,但它不應該得意忘形地跑這麼遠,等它意識到這裏不是家裏的時候,主人已經不見了。
作為一隻從小生活在城市裏的天竺鼠,徐芝麻有點不知所措。
天要黑了。
它可一點都沒有野外生存的技能啊,那是老鼠才有的本事。
徐芝麻漫無目的地圍著一棵狗尾巴草團團轉。
“總之,先找地方過夜怎麼樣?”一個聲音傳來。
徐芝麻仰頭看,草尖上一隻金龜子飛起來:“你轉得我頭都暈了,不過是迷路而已——世界這麼大,我們這麼小,走到哪裏不是迷路?”
金龜子看了看地上這隻一直在自言自語的、胖乎乎的天竺鼠,搖搖頭飛走了。
徐芝麻覺得金龜子說得有道理。
天邊的雲開始變黃了,徐芝麻正了正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結,開始找地方過夜。
它先是跟著一隊看起來很忙碌的螞蟻走,然後螞蟻們一個接一個鑽進了一個看起來很小的土丘裏,不見了。
然後又跟著一隻晃晃悠悠的小菜蝶走,但是小菜蝶越飛越快,徐芝麻很快就跟不上了。
大家都回去過夜了。
徐芝麻既不是螞蟻也不是蝴蝶,所以大家都不願意帶它走。
如果沒有和主人走失,它會睡在溫暖又幹淨的小窩裏,抱著自己最喜歡的一顆大板栗進入夢想。
可是……
徐芝麻有點失落。
它不知道在野外,天竺鼠應該住在哪裏。
也許應該和老鼠一樣,住在洞裏?
徐芝麻還記得有一次主人帶著自己上街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圍在牆根燒火,一問才知道是在熏老鼠洞。
雖然主人說老鼠都很髒,不可以跟它們交朋友——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
而且,大家都是【鼠】是不是?
說不定郊外的老鼠不難相處呢,或許自己可以找個老鼠洞,請它們收留自己一個晚上,天亮了再去找主人。
有了目標,辦起事情就明確多了。
徐芝麻走了很久很久——也許是雲層發黃到漸漸變暗那麼久,才終於發現了一個洞。
在一棵很大很大的榕樹下,樹根虯結交錯,如果不是徐芝麻個頭很小視線很低,恐怕也很難發覺這個隱蔽的洞口。
樹根上長滿了青苔,那個洞就在樹根之間,洞口很光滑,沒有長青苔。
洞口的大小,很合適徐芝麻,或者比它更壯碩的田鼠鑽進去。
徐芝麻很興奮,在洞口探頭探腦地看了一會兒之後,就爬進洞裏。
但是它不知道,洞外榕樹上一隻烏鴉幸災樂禍地叫了起來:“嘎——有個小傻瓜!主動鑽到毒蛇的洞裏去啦!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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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白在自己洞口停了下來。
它能感覺得到,空氣中的氣味顆粒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而這種變化,越靠近自己的洞就越明顯。
——不過,不足以構成威脅。
既白冷冷地看了洞口的細小腳印一眼,緩緩遊進洞裏。
既白是這一帶名副其實的地頭蛇。
它是優雅又冷酷的捕獵者,加上與生俱來的劇毒天賦,哪怕是比它體積大上好幾倍的野獸也不敢招惹它。
而何況……
既白半眯著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地慢慢前進。
前進。
再前進。
……
預想中的暗算一直沒有出現。
蛇洞裏麵遠比外麵看起來要看寬敞得多,既白半豎起身體,打量角落裏那一團看起來很眼生的毛球。
那毛球正蜷縮在它引以為傲的光滑石板上,身體一起一伏,顯然睡得很熟。
既白慢慢遊過去。
……老鼠?
不像。
外麵的田鼠都肥碩粗黑,但是這團玩意看起來很軟——看起來還“不夠一口”。
不管怎麼樣,這團毛球今晚很幸運。
雖然鑽進了天敵的洞裏——既白是所有小型動物的天敵,但是目前既白沒興趣咬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