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拉起黃綾的手邊往裏走邊問:“大早上就起來理事,累了吧?”
黃綾搖頭。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徐昊臉色暗下來,皺眉道:“本來就該沐休的,隻是最近羌族有奸細潛入軍中,我隻得日日去探查。”
黃綾笑說:“羌族大王子與四王子爭王位,三王子忙著與王次妃勾搭,就是那位體弱多病的二王子也不是表麵那般與世無爭。就算他們有派奸細來,能幹什麼?”
是啊,能幹什麼?內鬥都忙不過來,總不可能打過來引自己再打過去。羌族再亂也沒那麼傻。徐昊冷哼一聲,看來傻的另有其人。
“甭想那麼多了,快跟我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黃綾拉著徐昊繞過屏風走後門往書房去。
“什麼好東西?”徐昊笑問。
“你需要的東西。”黃綾歪頭嘻嘻笑著說。
書房裏沒有熏香,一股清淡的書墨香。窗前長書案上工工整整擺著一遝宣紙,鎮紙下晾著一張上寫滿剛勁的小楷。
黃綾顯擺地叫徐昊看。
“我自讀書識字以來,就想為英雄豪傑,求之四書五經,茫無所得,求之諸子百家,與夫廿四史,仍無所得,以為古之為英雄豪傑者,必有不傳之秘,不過吾人生性愚魯,尋他不出罷了。”徐昊點頭,“寫的不錯。”
“窮索冥搜,忘寢廢食,如是者有年,一旦偶然想起三國時幾個人物,不覺恍然大悟曰:得之矣,得之矣,古之為英雄豪傑者,不過麵厚心黑而已。”讀到此處,徐昊略有沉吟。
黃綾笑說:“早年村裏來了位遊方道人,他在碧羅山上住了三年,我同三姐她們采草藥的時候順便幫道長生火做飯,道長教了我們些字。”
徐昊自然之道所謂教字不會隻是識字那麼簡單,怪不得初遇時她那般從容,一點不似普通女子。
“道長雲遊離開之前曾教我背會一篇文章,他說如遇問天人就當傳授之。”黃綾歪歪頭,“沒想到真的遇到‘問天人’了。”
徐昊笑笑,繼續低頭看字。看著看著,他便笑不出來了。
凝神思索良久,徐昊猛地一擊掌,他恨恨道:“狼狽不除家宅不安,宵小不除家國不寧。”說罷他“呼”地起身欲往外走。
走了兩步,徐昊又返回來,他略顯尷尬,看看黃綾,又坐下來細細品讀。
黃綾抿抿額角,走到一旁撿起棋子自己玩起來。
夫妻二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一直到金釵過來催膳。
黃綾早膳用得晚,吃不下;徐昊心裏有事,吃不下:二人意見一致,不用。
沐浴著陽光,徐昊突然問:“道長有沒有講問天之道?”
黃綾點頭。
“是什麼?”
黃綾認真看著徐昊,半晌才搖頭輕歎。
徐昊皺眉:“怎麼?”
“你做不到。”
徐昊臉色冷下來:“我堂堂男兒有什麼做不來的!夫人,你莫看輕了為夫。”
黃綾“噗嗤”一樂,上前拉著徐昊的手以示安撫,她笑道:“夫君你頂天立地,妾怎會看輕您?隻是……問天之道有些……你做不出的。”
“說來聽聽,若真做不出,為夫便認輸。”
“賭注呢?”
“你說什麼就什麼。”
黃綾大笑:“好!如果你輸了,此生便隻能當我是唯一的妻子,其餘女人放著擺設可以,決不許去碰一下。”
徐昊忍俊不禁,笑說:“好。”
黃綾正色道:“問天之道,莫過於兩者:心黑者強為一,麵皮厚者勝為二。”
徐昊立時傻眼了:“這,這,這不是胡鬧嘛。”
“道長是這麼說的,而且道長說如若問天人不信,請讀史佐證。”黃綾狡黠地歪頭道。
徐昊輕輕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心中其實已經是認同道長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