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神秘失蹤的新郎(1)(1 / 3)

屋外的風像受了傷似地咆哮著,天氣預報剛剛說了,很快將有一場特大暴雨。已近淩晨一點半,陸凡一毫無睡意,本來他想早點睡以逃避那些死亡的景象,但仍舊輾轉難眠,每隔幾分鍾就得換個姿勢或調整被子。他眼皮下不斷浮現出許多影像:那些四肢殘缺的屍體,有如成群的幽靈在他眼前急速晃動;一張染血的桌子上排列著被砍斷的手掌和腳掌。一切猶如播放老電影那樣,毫無章法可言。他索性翻身下床,重新在書桌旁坐下來。老舊的台燈散發出暈黃的光芒,他抽出壓在文件下的一疊彩色打印照片,這是李寧一個小時前傳真給他的一起謀殺案的資料。作為昔日重案隊的同事,李寧不止一次懇請他重返重案隊。那個有著一頭濃密黑發的英俊小夥子,剛剛在電話裏還氣呼呼地扔下一句:“看到兄弟有難居然見死不救,陸凡一,你小子真不講義氣。算了,這個案子老子自己破,你這位首席警探,就在家好好呆著吧!”首席警探?嗬,多麼可笑的一個稱呼。陸凡一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天花板,自嘲地一笑,眼中慢慢浮起一層陰霾。620連環分屍案告破至今已經半年了,那時候,他冒著生命危險抓到“奪麵殺手”,其中的重重險阻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膽戰心驚。可是,警隊領導向外界公布的破案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他這輩子從來沒聽說過這麼荒謬的事。一氣之下,他離開重案隊回沈陽老家,一走就是半年。“首席警探”四個字,也慢慢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剛剛李寧卻又突然重提,在這個不設防的夜裏,那些驚心動魄的破案經曆,像一張發白的羊皮紙,一下子被狠狠地撕開了。

幾陣驟風將老舊的窗框撞得砰砰作響,重新拉回了他的思緒。他皺了皺眉,將注意力落回手中的這疊照片上。

照片中的死者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性,身材嬌小,側臉俯趴在被血浸透了的長毛地毯上,微張的眼皮下瞪著無神的死灰色的眼珠,整張臉已經被密集的刀傷毀了。喉嚨被劃開,那是很深的一刀,深得直接切斷了脊椎,可見這一刀的力量有多大。死者身上共有一百二十八處深淺不一的刀傷,大部分位於手臂和背上,其中,有兩刀在胸部,深可見骨,形成一個“X”的形狀。她的頸動脈幾乎全部被切斷,肺動脈和心髒也有刺傷。

光是看到這些刀傷,他都能想象出整個施暴過程,這些傷,都是因為死者想抵擋一把來勢洶洶的刀,那把刀既沉重又鋒利,簡直能劈開一頭生豬。

地板上拖著長長的血跡和手印,從客廳一直延續到臥室。凶手追她純粹是為了取樂,他明明可以在客廳裏殺了她,但是那樣就太枯燥了。

不需要任何提醒,隻要閉上眼睛,陸凡一就能看到凶手至始至終掛在臉上的微笑,甚至能聽到受害者的尖叫和乞求。那個可憐的女人爬到臥室的時候,因為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李寧介紹案情的時候說過,受害者的房子有五重防盜設備,但是房間並沒有破門而入的痕跡。也就是說,一定是受害者主動開門讓凶手進來的。看來,這位可憐的女人對凶手沒有戒心,很有可能凶手是她認識的人。

就在他陷入沉思時,手機突然響了,看著陌生的來電,他遲疑了一下,接通後,一個女人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陸凡一,我是歐陽嘉。”

歐陽嘉?陸凡一猛地一怔,一張冷豔的臉龐頃刻間浮現在腦海裏。印象中,那雙美麗而專注的大眼睛,總是透出清冷的光,像箭一樣射進人的心裏,仿佛能看透人的靈魂一般。

推理620連環分屍案時,他和這位美女福爾摩斯針鋒相對、你來我往,那情形,簡直像要把對方置之死地。這個女人淩厲的辦案風格,絕不枉費她重案隊美女福爾摩斯的頭銜。

就在他驚愕的一瞬,電話裏又傳來歐陽嘉輕輕的聲音:“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樣?”

“還好,兩個月前做了腦瘤切除手術,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你怎麼樣?”陸凡一不知道這位美女警探為什麼要在深更半夜突然給自己打電話,昔日兩人之間由針鋒相對到惺惺相惜的情景悉數浮上心頭,一時間思緒萬千。

“我準備結婚了。”歐陽嘉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語調。

“呃?”陸凡一渾身一僵,良久,低聲說,“恭喜啊!”

對於她,他以為,自己心裏那種渾不可解的情緒,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沉澱下來。然而,現在聽到她要結婚的消息,他的心,還是隱隱抽痛了一下。

“婚禮預定在10月1日,我想……”歐陽嘉聲音很輕,“邀請你回來參加。”

陸凡一沉默,久久開口:“好,如果我有空,一定參加。”

“半年前,你不辭而別,手機也打不通。我也是下午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李寧給你打電話,這才要到你的新號碼。”歐陽嘉苦笑,“怎麼?換了號碼連我也不告訴一聲?”

他可以告訴她嗎?陸凡一無言以對,停頓了五秒鍾,岔開話題問:“新郎是……?”

“許建東!”她低聲說。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笑了笑,“恭喜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其實,就算歐陽嘉不說,他也知道新郎一定是重案隊的中隊長許建東。

“謝謝!希望能在婚禮上見到你。”歐陽嘉小提琴一樣幹淨清脆的聲音中似乎有一絲淡淡的惆悵。

掛斷電話後,陸凡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從歐陽嘉的話中聽得出來,她曾經打過電話找過他,隻是那時候他已經換了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