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穩健的聲音背後藏著慷慨,幾十個特警圍著這麼屁大點的地方,還能讓人跑了?他走到深水區中間的救生平台上,站在上麵,居高臨下地環視整個場館,水質清可見底,幾乎是一覽無餘,陸凡依戀躲都沒地方躲。
曙色流過天空,漸漸點亮樹梢。報紙還堆在尚未開門的商店門口,清潔工推著綠皮的垃圾車沿著街道緩緩地走。天色尚早,李寧和歐陽嘉已經站在福海區一棟居民樓710號房門前。“一大清早挨家挨戶敲門訪查的工作我做了很久!”李寧自嘲一笑,“已經習慣遭人白眼了。”“其實我自己來就行。”歐陽嘉說,“重案隊那邊還有一大堆事兒呢!”“管他呢!”李寧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湊過去看了眼歐陽嘉手裏的記者名單,“這個人叫秦川是吧,W市的晚報記者,我們去拜訪他,跟他聊兩句,去問問他,喂,請問你是連環殺手嗎?”歐陽嘉看了他一眼,不覺得這個笑話有多好笑,正色說:“由我開口。”“當然。”李寧聳聳肩,“一大清早看到美女,我想,這個叫秦川的記者應該會心情愉悅,至少不會趕我們走!我幫你敲門。”他上前敲門,屋裏沒有人應。他又敲了一次,屋裏還是沒有動靜。“不可能這麼早上班去啊?難道出去買早飯了?”他自言自語,耳朵貼在門上,屏息傾聽,然後吸了吸鼻子,神色古怪地看著歐陽嘉,“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什麼?”歐陽嘉疑惑地上前,將臉貼在門上,隻一刹那,她臉色大變,“裏麵著火了!”她二話不說,一腳踹開大門,衝進去。濃煙滾滾地撲出來,牆邊的書架正在燃燒,火苗竄上天花板,就像一場轟轟烈烈的噩夢。
“天哪!”一股莫名的寒意令歐陽嘉心頭一震,難道說,她和李寧歪打正著,找到了凶手的老巢?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窗邊一閃而過,“站住!”李寧拔出槍,衝過去。
歐陽嘉用衣服捂住口鼻,退出燃燒的房間,馬上打了火警電話。
十分鍾後,一輛鮮紅色的消防車“嗚嗚”地開上福海路,最後停在居民樓下。十幾名身穿防火衣和長筒橡膠靴的消防員跳下車,飛快地將軟管接在路邊的紅色消防栓上。雲梯緩緩升起,消防員將水管扛在肩上,乘坐雲梯來到七樓。不久,引擎聲大作,地上的水管吸滿了水而鼓起來。
十五分鍾後,火被撲滅了。
歐陽嘉戴著兩副橡膠手套,穿著防火衣,站在門口,久久地凝望著燒得隻剩下半個書架的焦黑的客廳,絕大部分資料都已近燒毀。掛在牆壁上的29寸等離子電視或許是最高級的一件家具了,卻在冒煙,幾扇扭曲變形的塑鋼窗戶下麵是掉了一地的碎裂玻璃。
全毀了。
她還在廚房門口發現一具燒焦了的小身軀,是一條吉娃娃,他的主人放火燒房子的時候,顯然沒有把它的死活考慮在內。她仿佛聽見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垂死掙紮時的嗚咽,不禁喉嚨發緊。
“該死的!”李寧氣衝衝地走進屋子,汗流浹背,灰頭土臉。他的手臂和額頭在流血,不知道是追捕過程中摔的還是被那個逃跑的家夥打傷的。他像一頭拉磨的驢,漫無目的地在屋裏打轉,大聲咒罵,“那條瘋狗,他動作怎麼能那麼快?我們才剛剛找上門,他就把一切都毀了!”
“他早有預備,準備了足夠多的可燃物。也許他站在窗戶後麵,看到我們下車,馬上動手點火。”歐陽嘉指著被燒得隻剩下一半的書架,平靜地說,“我們還算幸運,他沒有來得及把一切都毀了。另外,我們會得到一個小分隊的支援。”
“為什麼隻是一個小分隊?”李寧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沒跟謝隊說清楚啊?這家夥至少是三起謀殺案的犯罪嫌疑人!”
歐陽嘉什麼也沒說,隻微微苦笑,挺直的後背像一堵堅硬的石牆。
剛剛她打電話給謝剛,彙報了這裏的情況。謝剛正帶人趕去市遊泳館,分身乏術,能派一個小分隊前來支援已經不錯了。
半個小時後,法醫和技術科的人趕來。
焚燒的公寓被一片死寂湮沒,唯一的動靜是照相機“哢哢”的響聲和翻閱紙張的嘩嘩聲,歐陽嘉索性坐在燒得隻剩下三條腿的椅子上,查看這位記者的手稿。
“看我發現了什麼!”李寧翻開燒焦的窗框,撥開玻璃碎片,興奮地大叫。
隻見電視機下麵的櫃子上擺放著二十幾張自製的DVD,如果不是因為塑鋼玻璃窗倒塌而被覆蓋,這些易燃的DVD恐怕早就付之一炬了。李寧抽出其中一張DVD,包裝上寫著“2009年6月18日,上海大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