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堅毅的方臉,濃重的眉毛下閃鑠一對銳利的眼睛,冷冷盯著他們。
張大懷正欲說話,謝道韞擺手製止,淡淡道:“梁將軍,我們的確從南方來,想與丁零人做生意。他們都是我的手下,請將軍行個方便,讓我們上山。”
梁成聞聽似笑非笑說道:“既然如此,本將軍奉勸諸位就此回頭,來人,取木匣來。”
一名鐵衣甲士手捧木匣催馬上前。梁成下令道:“打開!”
眾人疑惑中木匣打開,赫然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又長又密的白發和雪白胡須粘滿鮮血,一雙眼睛依然睜著。
“半個時辰之前丁零王翟斌被我所殺。那件寶物不在他身上,諸位不必枉費心思。”梁成瞥了一眼眾人,目光落在寄奴臉上微微一笑,“這位小兄弟,後會有期。”說罷大叫一聲:“出發!”
騎士們掉轉馬頭,風卷殘雲般去了,才不過一會,馬隊離他們已經非常遙遠。
王凝之搖搖頭,“難道我錯了?不對啊?”
“有什麼不對。”桓玄唇角掛著嘲諷,“剛才誰說是什麼慕容家族的人,打臉了吧。”
“他說謊,秦國將領多出自關右,甘南、隴右之地,那個梁成帶有明顯的遼東口音,我聽得出來。”拓跋翰道。
“此事的確蹊蹺,若我是梁成的話,懷疑你們不是正經商人,而是來搶魔璽的,根本不會給你們看丁零王的首級,直接拿下。”謝道韞沉吟道,“可惜丁零王死了,到哪裏去尋魔璽呢?”
隻聽一人說道:“丁零王沒有死。”
眾人望去,說話者是臧愛親。
“你確定?”謝道韞問道。
“我見過丁零王,匣中人頭雖然形似,絕不是丁零王本人。”
“翟家營!”謝道韞恍然醒悟,為何不去翟家營瞧個究竟?謝道韞揚鞭上路,眾人順鐵甲騎士來時的路打馬上山。
山寨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巨大的殿堂在燃燒,寬廣的大路和平台到處是斷裂的刀劍長槍,破碎的盾牌和頭盔和雜七雜八的屍體,死去的人身材矮小,不管胖瘦男女,大多六尺開外,矮小的身材足以證明他們是丁零人。
臧愛親眼眶濕潤,喃喃說道:“多漂亮的一座殿堂,殿內的牆壁和柱子全用大石砌成,上麵雕刻著日月星辰、陸地海洋,圖案精細。大殿正中是一座高大的石壇,我們在這裏祭祀神靈。誰知,一切都變成火海。”
“就算丁零王沒有死又到哪裏去尋他。”謝道韞歎息說。
“北海。狼王派使者來,許諾給我們一片自由的土地。”臧愛親說道。
“狼王?”
“對。丁零人和狼族有共同的祖先。幾千年前我們都生活北海之濱、漠北森林。後來漸漸分裂成丁零、狼族、高車、敕勒四大部族,狼族留在原地,高車西行,敕勒南遷,丁零人走得更遠,南下來到中土。狼族的戰鬥力最強,他們依然保留著最原始的妖術。狼王派人說,他要征服中土,讓我們配合,重建丁零人昔日的輝煌。丁零人在淮南過得並不好,晉國人,以前的燕國人,如今的秦國人,山裏的蠻人時不時都會來,征賦稅,抓人丁,販人口,許多丁零人有回鄉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