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迥站直了身子,朝眾人望過去,視線停在了王芷兒雪白的臉上,她嘴角含笑,一雙眼睛,似譏似諷地朝他望來。
發生這一切的時侯,他便躲在不遠處看著。
隻有他能證明她的清白。
可他,會證明麼?
李迥垂了眼去,聲音極淡,“既如此,本王正好要去宗人府大牢一趟,順便便替你將這殺人凶手送往大牢,等待查證一切!”
王芷兒的臉垂了下去,眼底有一閃而逝的黯然,等得抬起頭來,卻又是那幅無所謂的模樣。
視線卻再也不落在李迥身上。
王齊楷道:“這隻怕不妥……”
顧海上前一步,剛好擋住了李迥的視線,向王齊愷道:“怎麼會不妥,王大人?難道你信不過我家王爺?”
陳留長公主便道:“當然信得過,如此,就麻煩九王爺了。”
她眼底冷芒一閃,老九,你越護著她,便越會讓自己被拖了下水!
有李迥出手,王家無可奈何,隻得任由李迥將王芷兒帶走,關進了宗人府大牢裏邊。
一路上,王芷兒再沒有發出一言。
顧海押著她往牢裏邊走去,擔心地看著她,道:“平樂郡主,你也別怪王爺,今次之事,並非這麼簡單的,宮裏宮外,那些人已經聯合起來了,不得已讓您先受幾日委屈……”
王芷兒一聲不發,隻沉默著往前走。
宗人府大牢關押的全是犯案的皇室宗親,到底比別的牢房幹淨整潔許多,隻略有一些黴亂的味道。
顧海更為擔心了,“平樂郡主,王爺不替您作證,自有他的道理,發生這樣的事,他也不想的……”
王芷兒笑了,側過臉望著他,道:“行了,顧海,我又沒怪你家王爺……”
她的笑容在昏暗的牢獄當中,象盛開到極致的花,沒有半分兒陰影。
她真的在笑。
顧海怔住了,有點兒替自己家王爺委屈,他那邊心底裏煎熬得不得了,這一位,卻無事人一般。
顧海又替自己王爺委屈了。
“您真不怪王爺?”顧海道。
“有什麼好怪的?他不站出來,是他的權利……你還指望我對他有什麼指望?”王芷兒無所謂地道。
顧海一愕,擔心地望著身後那門,直祈禱九王爺的耳朵不靈,聽不到這話。
王芷兒輕脆的話語傳至李迥的耳裏,他渾身冒出的寒氣把不遠處站著的牧杉差點凍僵了。
牧杉直後悔,幹嘛討了這麼個差使來。
門內,王芷兒嘰嘰瓜瓜,“顧海,這牢房看起來挺幹淨的啊,你和牢頭兒熟吧?熟的話,每天讓他給我帶些福滿樓的包子,千糕房的點心,對了,還帶些好的老火湯來,免得吃了喉嚨幹。”
顧海忍了半晌,也沒忍住,“平樂郡主,咱們是坐牢……”
王芷兒道:“我知道是坐牢,坐牢就不給吃東西了?對了,你讓人把這被褥啊什麼的換一換,我怕蟲子咬。”
顧海吸了一口氣,才平息下了心底那股氣,道:“郡主請放心,被褥我早讓人換了……郡主,您就沒有什麼話要求咱們王爺的?”
王芷兒瞪大了眼望著他,“沒有啊?”
顧海道:“咱們王爺原本今日不方便出手的,可他還是出了手了……”
“哦……?”王芷兒瞪圓了眼望定他,示意他往下說。
顧海道:“您不知道,宮裏麵下了嚴令,不準王爺插手你們家之事……”
“哦……?”王芷兒繼續哦……
看著她那雙大眼睛,顧海有些兒說不下去了。
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一位姑娘,怎麼在這事兒上,便這麼遲鈍呢?
她是在裝聾作啞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望了半晌。
王芷兒沒有等到他再說什麼,便道:“顧海,包子啊,點心什麼的,你先給讓人給我送了上來,其餘的缺少什麼,等我想起來再跟你說啊!”
顧海:“……”
門外,牧杉看著李迥那如黑鍋底一般的臉,腳步再往後移了幾分,心想得找個借口被王爺派去做其它差使才行,平樂郡主在牢裏的這幾日,他們的日子怕也不好過了。
被王芷兒一要求,牢房裏倒還又幹淨了幾分,顧海辦事牢靠,福滿樓的點心也送了上來了,王芷兒吃著點心,吃了一口老火湯,撫著肚皮感覺有點兒飽,便眯著眼打了一會兒盹。
等她一睜開眼,便見著了鐵柵門外站著的三個人,王子欽,紅紅,與花子虛全都到了。
王芷兒噓了一口氣,總算把一顆心放到了心腔了。
她便問,“你們幾個,可給我帶來了衣裳,被褥什麼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