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張口,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聲音蒼老嘶啞,說:“年輕人,我看你印堂發黑,臉色青白,是大凶之兆,恐怕命不久誒,我這裏有保命護身符,能擋厄運,一百塊一張,你要不要來一張?”
護身符?神棍?
“謝謝,我不需要。”李遠之心裏不屑,這東西騙騙小孩還差不多,再說想要護身符,他家小叔那裏多的是,那裏用得著花錢買。
那老頭見他不為所動,拿著一張黃紙符繼續鍥而不舍的遊說:“你最近是不是經常看見死去的冤魂?還有厲鬼來找你索命?”
李遠之聞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老頭眯起的眼睛透著精明,像是看獵物一般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符紙有個屁用,白乙一把火就能燒個精光,再說,有白乙在,孤魂野鬼也不敢來找他。
“小夥子,買一張吧,我看你有緣,算你便宜一點,50塊一張。”說著,老頭伸手進車窗,想把紙符硬塞給他。
李遠之心裏不耐煩,皺眉,用手擋了一下,見綠燈亮,一腳油門衝了過去,老頭看著冒煙的車屁股愣了一下,剛才拿著紙符的手已經空了,可臉上並沒有露出失望難過的表情,反而怕怕手,咧嘴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轉身離開了。
李遠之回到八寶寺,停好車,開門下車時,發現車門玻璃上粘了一張黃色的紙符,心想這不是剛才那黃牙老頭的嘛,怎麼落車上了?他皺眉,隨手撕了下來,扔進八寶寺門口的垃圾桶,轉身往寺裏走去。
背後,那張扔進垃圾桶的紙符打了一個旋,像是被風吹了一下,晃晃悠悠飄了起來,有意識一般,追著李遠之的背影而去,最後貼著他的衣角,鑽進了褲子的口袋裏,而專心走路的李遠之對此全無所覺。
晚上,看了一會兒書,睡覺之前,李遠之給他家太後打了一個電話,說想她了。
李太後開心地說:“兒子,我也想你,明天要不要回來吃飯?”
李遠之說:“要,做糖醋小排骨吧,好久沒吃了,想得我做夢都流口水。”
李太後斷然否決,說:“糖醋小排不行。”
李遠之驚訝,問:“為什麼?那可是您最拿手的菜,也是我最愛吃的,還有蘑菇燉雞,我也想吃。”
李太後說:“最近豬肉不能吃,有豬瘟,雞也不能吃,有禽流感,現在得改吃素。”
李遠之說:“吃素?可,媽,您做的素菜有八寶寺的齋飯好吃嗎?”
八寶寺的齋飯遠近聞名,來旅遊的客人都會過來嚐一嚐,他家太後拿得出手的素菜五個指頭都能數過來,既然沒肉吃,那還是吃齋好了。
掛上電話,已經十一點了,李遠之用手機上網,不時朝門口看一眼,往常這個時候白乙都會出現,今天不知怎的,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又等了一會兒,李遠之有些熬不住,哈欠打得眼淚直流,心想白乙大概今晚不會出現了,遂關燈,鑽進被窩,試著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睡著,不過卻做起了噩夢,夢見好多鬼追著他跑,邊跑邊說他們死的好冤啊……李遠之夢裏都快跑斷腿了,心裏大罵,你們死的冤不冤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害你們的……
突然,有一個身穿清朝旗裝的女鬼從他前麵冒了出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細長尖銳的枯手像烙鐵一樣,緊緊地箍著,一張七竅流血的臉貼著他,惡狠狠地質問:“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想要殺我……還我命來……我要你償命,不得好死……”
李遠之被掐的臉紅脖子粗,雙手抓著脖子上的那雙鬼爪拚命的掙紮,“滾開,我沒殺你,放,放開我,放開我……”
“哼,沒有殺我,那你為什麼找人對付我?”
李遠之一瞬間睜開眼睛,眼前的女鬼變成了白乙那張清冷的臉,他的手正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白乙臉色扭曲猙獰,黑沉的眼眸閃著滔天的怒火,手指收緊,問:“為什麼找人對付我?”
“我……沒有。”李遠之疼得直翻眼白,心裏震驚,不知道白乙為何這麼說,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沒找人對付你,真的沒找過……”
眼看隻有進氣沒有出氣,白乙才微微鬆開手,隻是手指並沒有離開他的脖子,李遠之大口大口喘氣,咳了一會兒,聲音都啞了,紅著眼睛,看向白乙餘怒未消的臉,說:“我沒找人對付你,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殺了我。”
說完,鬆開抓著白乙的手,放棄掙紮,一副任君處置的態度,白乙不說話,盯著他看,狹長的眼眸黑沉不見底,想要要把他看穿,李遠之也看著他,時間在兩人的對視中靜止,隻有李遠之急促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有多緊張。
好一會兒,白乙才動了一下,慢慢鬆開掐著他脖子的手,李遠之一得自由,便快速的坐了起來,退到床角,身體緊繃,謹慎的盯著白乙,視線掃過他的胸口,發現他身上的白色衣袍上竟染了血,心裏一驚,誰打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