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1 / 2)

《述異記》,裏麵的文章所記多為逸聞瑣事,薄薄的一本,隻有三十二頁,全是繁體文言文,文字豎排,對於看慣了橫排文章的人來說,異常吃力。

但是,李遠之從頭翻到尾,卻隻用了大概五分鍾的時間,最後鎖定在書本的第四頁上,整本書中,提到蛟與龍的,隻有一句話,虺(hui)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

這一句話剛才白乙就說過,無論是順著看,還是倒著看,看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李遠之眉頭擰成小山川,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又把書本從前往後翻了一遍。

安倍吉昌見李遠之入魔一般,心有不忍,出聲提醒,說:“遠之,那本書我以前也看過,上麵沒有你想要找的東西。”

此刻,癱坐在地上的沈煜和安倍音彌直覺像是在鬼門關裏走了一圈,兩人拖著軟成麵條的四條腿,扶著牆站起來,問:“那,白乙怎麼辦?難道就這麼便宜地讓那黑龍吃了不成?”

安倍吉昌回身,看了看那依然在雲頭翻滾,橫衝直撞的黑龍,上邪孤樺等人依然賊心不死,時不時伺機而動,安倍吉昌搖了搖頭,收回視線,沉默了兩秒,說:“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我猜沒人能做得到。”

李遠之滿腦子都想著要怎麼把白乙就回來,耳朵選擇性地隻聽了前半句話,後半句話完全忽視,他抬起頭,麵色蒼白,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啞著嗓子,問:“吉昌前輩,你說的辦法是什麼辦法?”

安倍吉昌看著李遠之,突然愣了一下,心裏說不出的怪異,眼前的李遠之和上次因為誤會想去枉死城救人的樣子完全不同,雖然一樣的想救人,但現在的李遠之給他感覺,看上去異常的冷靜,冷靜到幾乎冷酷,一身肅殺之氣,直逼得人心慌意亂。

清俊的麵孔,冰冷如墨的眼眸,緊緊抿著的嘴唇,挺直的脊背……堪稱完美無缺的臨危不亂,和剛才的慌亂簡直判若兩人,難道……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嗎?還是被鬼附身了?

安倍吉昌遲疑地搖頭,立刻否定了心中荒唐的想法,見李遠之還在等自己答話,忙輕咳了一聲,說:“辦法其實是……白乙畢竟他是鬼魂,雖然被黑龍吞了,但也不會那麼快就死掉。要想救他,辦法隻有一個,就是殺了那條黑龍,但是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白乙必須撐住,不被黑龍噬魂奪魄才行。”

安倍吉昌說完,李遠之垂頭,沒出聲,沈煜倒是先叫了起來,說:“吉昌前輩,你是不是開玩笑的?殺掉黑龍?那不是作死,就是腦袋被驢踢了,還有啊,關鍵是我們當中誰有能力斬龍的?是你,還是遠之?就算我們幾個一起上,恐怕還沒等我們碰到黑龍的尾巴,就被雷劈死了!”

對於沈煜近乎無理的反駁,安倍吉昌並不在意,他唰的一聲打開蝙蝠扇,在胸口輕撫了兩下,說:“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所以,我之前才說那辦法沒人能做到。”

“說了等於沒說。”沈煜小聲嘀咕,伸手,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塵,一轉頭,卻看見他家那個便宜兒子,正以奇怪的姿勢,一頭紮進牆裏,隻留瑟瑟發抖的屁股在外麵。

一旁的安倍音彌自然也看到了,心裏立刻樂了,隻是想笑又笑不出來,憋得整張臉扭成麻花,猙獰如惡鬼。

沈煜惡狠狠地瞪了安倍音彌一眼,走過去,一巴掌拍在玄塵的小屁股上,罵道:“膽小鬼,學什麼不好,竟然學鴕鳥,顧頭不顧腚,真是丟你老爹我的臉,以後出去,別告訴別人,你是我兒子啊。”

說完,沈煜彎腰,一手抓著一個小短腿,拔蘿卜一般,把玄塵給拔了出來,然後倒提著玄塵進屋。

屋裏李遠之撐著胳膊,靠在書桌上,整張臉冰冷如同雕塑,雖然嘴唇已經凍得發白,但冷汗還是爭先恐後地從每一個毛孔裏滲出來,沿著額頭,蜿蜒流進眼底。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抬頭,目光沉沉地看向安倍吉昌,問:“吉昌前輩,你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殺掉龍嗎?”

其他三人聞言,俱是心頭一震,臉色五顏六色,好不熱鬧,安倍音彌掏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殺龍,遠之真的要去殺了那條黑龍?瘋了,這是瘋了啊……

安倍吉昌被李遠之森冷的目光逼得差點想要抽人,勉強維持住麵上的平靜,說:“要殺龍,非吳刀不可。”

遠古時期,洪水肆虐,鯀盜息壤救人,天帝堯震怒,用雷電殛死鯀,鯀死不瞑目,屍身三年不腐,堯恐鯀的屍身會產生什麼異變,於是派出勇士用鋒利的吳刀毀其屍身。

據說,那勇士用吳刀將鯀的屍體剖開後,發現鯀的怨氣醞積在腹中,變成了一條黃龍……

李遠之凝眉,又問:“除了吳刀,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有!”安倍吉昌微微挑了一下眉,偏頭看向電閃雷鳴的天空,說:“另外一個辦法就是……用雷劈死那條龍。”

又是一個說了等於沒說的辦法,沈煜和安倍音彌心裏不住的歎息,直覺今晚白乙流年不利,大概是真的要死在黑龍的肚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