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舍利(1 / 3)

“他死了,你知道的!”李遠之彎腰,摘了一把嫩綠色的草葉放進嘴裏,嚼了嚼,表情說不清的痛苦還是糾結。

身後的玉藻前見他動作,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子,揣著不知名的小心思,英勇就義般撲向那綠得嬌豔欲滴的草叢,張嘴就啃了起來。

隻是,沒吃兩口,她就頭暈眼花起來,身體綿軟,幾乎站不住,上邪眼角餘光瞄到她的異狀,臉上浮出詭異的笑容,輕聲細語地問道:“玉藻前,怎麼樣?金光草的味道好嗎?”

“好,好……”玉藻前雙目無神,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的傀儡,目瞪瞪看著前方李遠之的背影,突然如蒙雷擊,滿臉驚駭,“白……白逸青?不,不,不是……李遠之,不,也不是,你……你是誰?”

李遠之又摘了兩片草葉丟進嘴裏,才轉身,低聲笑道:“你看我像誰?”

玉藻前傻乎乎的看著李遠之,仿佛掉進了某個深淵裏,身邊雲遮霧繞,幾乎分不清東南西北,她鬼迷心竅地抱著尾巴,上前兩步,複又倒退了三步,一派天真地說:“你……你是白逸青!”

“哦,那我就是白逸青吧。”李遠之不覺微笑,看著指尖上的殘留的草汁,有些漫不經心,“我讓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臥槽,這兩人難道也是一夥的?還有,為什麼玉藻前說李遠之是白乙?

眾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滿心匪夷所思和惡意猜測,但有一點他們可以肯定,那就是玉藻前和沈陌兩人之間有隱情,至於這情是好是壞,就不得而知了。

玉藻前聽到李遠之的問話,目光躲閃,有些怯弱縮了一下腦袋,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我……找,那東西……”

李遠之伸出手,玉藻前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努力的想把自己偽裝成一隻不存在的鵪鶉,然而天光大亮,李遠之眼睛也不瞎,所以此舉無異於掩耳盜鈴,騙得了自己,偏不了別人。

“怎麼?不想給我?”李遠之收回手,挑眉笑了,“還是……沒有找到?”

玉藻前被李遠之笑得汗毛倒豎,踉蹌地後退了一步,下一秒,便感到自己從左眼開始,及至全身,突然火燒般灼痛起來。她伸出爪子,抹了一把臉,卻見滿爪子濃黑的血,她立刻驚恐的尖叫起來,縱身飛撲到李遠之的腳下,渾身抽搐道:“白清逸,求你放……放過我,求你……”

李遠之狀似惋惜的歎氣,彎腰掐著玉藻前的脖子,把她拎起來,半垂的睫毛,遮住眼底的一閃而過的冷芒,聲音低如耳語,“花曼月,我當然可以放了你,但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當初我從撫仙樓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又贈你七寶如意石和殺生石,助你修得金身,怎麼?你都忘了?還是你覺得我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不求回報的?”

“我……你…………你竟然是沈陌……”玉藻前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張著嘴巴,生生把自己喘成一條缺水的幹魚,腦中煙花乍現,晴天霹靂,似曾相識的記憶片段如同沸騰的氣泡,爭先恐後的湧現出來,而她也終於想起了那件很久之前被她忘記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帝俊七年,玉藻前那時還叫玉麵仙姑,因吸食凡人精氣被呂洞賓割除八尾,散盡修為,若不是周信為她求情,她大概連最後一條尾巴都不能保住。

隻是,周信終究還是死了,但他的仆從李忠卻一直沒有放過她,請人四處追殺她,隻有一條尾巴的狐狸,和未開蒙的畜生沒有區別。為了活命,如同喪家之犬的她無奈之下,附身在撫仙樓裏一個叫花曼月的妓/子身上。

那段日子,她每日光明正大的與男人顛鸞倒鳳,低調做人,盡量克製地借著床事吸食男人精氣,想著有朝一日,能殺上九重天,找那罪魁禍首呂洞賓報割尾之仇。

玉藻前自覺自己活得低調,做事神不知鬼不覺,小日子過得賽過神仙,直到遇到沈陌,她才感到這個世界對她滿滿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