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1 / 3)

新皇繼位,祭天那日,帝俊的都城一掃往日陰霾,陽光燦爛,萬裏無雲,實屬黃道吉日,可不,欽天監夜觀天象,白日掐算,折騰了三日才定下來的日子能不好嘛!

沈陌站在百官之中,麵無表情地看著九丈祭台上意氣風發的隋旭,刺目的陽光從隋旭身後傾瀉而下,背光麵暗,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詭異的陰沉,“寡人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隻是,這話剛說完,隋旭就被老天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震耳的雷聲如同山崩海嘯,夾雜滾滾黑雲從天邊而來,眨眼間便已鋪天蓋地,籠罩在整個都城之上。

即位大典突遭如此變故,隋旭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麵上依然強裝鎮定,但心裏卻已經一片兵荒馬亂,見眾人惶恐尖叫,四散奔逃,他立刻跳腳,氣急敗壞的叫道:“站住,都給我站住……寡人乃天命之子,區區響雷豈奈我何,爾等愚民懦夫……回來……”

隋旭喊得青筋暴跳,嗓子都劈了叉,效果卻甚微,一怒之下,他便拔出腰側佩劍,揮手,砍向四散奔逃的內侍,一顆顆沾血的頭顱順著九丈祭台一路滾下,溫熱的鮮血染紅了白玉章台,看上去甚是豔麗奪目。

眾人見新皇發威,不敢再逃,紛紛跪地,隋旭掩袖咳嗽,氣喘籲籲的直起腰,嘶吼的狂風吹得他整個人抖了抖,垂眸望去,眾生百態,或掩麵哭泣,或不安惶恐,或瘋癲磕頭,唯有一人,孑然而立,不動如山,那人便是沈陌。

隋旭定了定神,收起刀劍,上前兩步,出聲叫道:“沈卿?!”

沈陌抬頭,長發飛舞,寬袍大袖被風吹得鼓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飛升,他沉默了兩秒,才拱手行禮,回道:“陛下,臣在!”

“好,好!”隋旭笑了起來,伸腿,踢了一腳跪地的小太監,沉聲叫道:“祭天,繼續!”

沈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都沒抬,躬身行大禮,附和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刻,嚇破膽的眾人終於回神,見隋旭臉色鐵青,紛紛跪地磕頭,表忠心,長風呼嘯,風起雲湧,刺目的閃電劈向大地,轟鳴的雷聲的一聲接一聲,預料中的暴雨卻遲遲沒有降下。

及至隋旭祭天結束,詭異的天象突然消失,厚重的烏雲如同潮汐一般退去,再抬頭,已是晴空萬裏,豔陽高照。

隋旭甩袖振臂,高聲大呼:“哈哈……寡人果然是受命於天的真命天子!”

“受命於天?”沈陌垂頭,表情不適地閉上眼睛,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傍晚,被折騰了一天的眾臣各個臉色難看,膽戰心驚地跟在皇帝禦輦後麵起駕回宮,沈陌馭馬伴駕而行,剛進城門就被騷亂的人群攔住了去路,隋旭心煩意燥,怒聲問道:“前方何人擋道?”

隻是,話問完後,並沒得到回答,隋旭眼皮一跳,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伸手掀開簾布,走下禦輦,抬眼望去,整個人立刻如遭雷擊,巨大的恐慌像毒蛇一般纏住了他的心髒,渾身哆嗦起來,語無倫次道:“祭……祭司……白……白乙?”

四丈寬的街道,眾民夾道跪拜,隻是所拜之人不是新皇隋旭,而是那個一身紅衣,和死去的祭司白乙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隋旭被內侍架住雙肩,後退兩步,反射性的回頭,看向身後的沈陌,尖聲叫道:“沈……沈卿!”

沈陌麵無表情的下馬,不急不慢地上前,目不斜視,越過隋旭,走到紅衣之人麵前,站定,不動聲色地打量兩眼,才出聲道:“你出來了?”

“是!”那人看著他,臉上露出喜色,上前一步,抓住沈陌的衣袖,溫聲叫道:“遠之!”

隋旭驚駭地聽著這兩人熟稔的一問一答,一口氣沒喘上來,雙眼一翻,很想就此暈死了過去,腦中轟鳴,仿佛又聽到了來自老皇帝的詛咒。

隋旭急急喘了兩口氣,心中不甘地問道:“沈……沈卿,他,他是何人?”

沈陌回身一笑,回道:“回陛下,此人是臣的故交好友,孤樺!”

“孤樺?不是白……”隋旭呼吸一窒,臉一紅,複又一白,遲疑道:“此話當真?”

沈陌沒有說話,倒是孤樺突然上前,對著隋旭拱手行禮,道:“草民孤樺,見過陛下!”